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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晨点了点头,周巡示意小汪把王辉带下去,把幺鸡带进来,汪桐和另一名同事把王辉带走,没过多一会儿,把幺鸡带进了屋,把他套进了铁椅子里,上了手铐,幺鸡拎了拎手铐,然后说道:
“周队,咋还这么客气呢?还怕我跑了不成?我顶了天也不过是吸毒,挺长时间没去看守所了,你别说,还挺想的,正好回去看一看!”
周巡看着幺鸡哂笑了一声,然后饶有兴致的说道:
“今后我在市面儿上是看不到你的存在了,你别说,我还真可能偶尔会想起你呢,幺鸡,你说到时候你去了那边,逢年过节的时候,会不会有人给你烧纸啊?”
幺鸡脸上闪过忧虑的表情。周巡突然起身,把审讯灯一下子照在他脸上,幺鸡被灯刺激得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
周巡趴在桌上,居高临下瞪着他:“说!齐卫东是不是你杀的?”
幺鸡嗤笑一声:“不……不都告诉你了嘛,我真不……”
周巡冷笑:“你这张嘴还真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啊。王辉就在隔壁,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可都说了。”
幺鸡皱了一下眉头,但他瞬间恢复镇定:“王辉?蒙我呢吧?那小子这会儿不定搂着哪个小姐睡着呢。”
周巡也不急,他坐回椅子,斜眼看着幺鸡:
“王辉说你捅齐卫东那一刀子的时候可没这么磨叽啊。”
幺鸡这时脸色彻底变了,他眼珠转了转:
“那小子居然反咬我一口,他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那天,两个弟兄被齐哥打回来之后,我就叫王辉去追,后来他一直没信儿,我也就没当回事。结果没想到,两点来钟的时候,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出事儿了,需要钱跑路,说我当时没多想那是假的,不过我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闯了这么大祸……”
周巡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的变化,幺鸡编故事的同时,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巡,想知道自己的故事能不能让周巡陷入疑惑,好把脏水泼到小弟王辉的头上,结果周巡的表情直接就给他整不会了,连故事都编不下去了。
周巡打量了幺鸡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跟你小子认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才华横溢啊,编起故事来都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不过呢,可能要让你失望了,那天后半夜,你在胡同里对齐卫东行凶的时候,已经被别人给看见了,辨认出了你就是杀害齐卫东的凶手,而且你还不止这一条罪,恐怕还要加上一条贩d,这次你恐怕都不是坐牢这么简单了,齐卫东还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
幺鸡听到周巡这么说,顿时浑身瘫软了下来,他知道周巡没跟他开玩笑,这两条罪足以让他吃花生米了,这时就见周巡继续问道:
“说说吧,d品藏哪儿了?”
幺鸡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然后说道:
“怎么着?我就是一d贩子,还杀了人,反正都是死罪,要杀要剐你们看着办吧,d品你们自个儿找去吧,你们警察不是挺牛b的吗?”
周巡审幺鸡的时候,叶晨一直都没插嘴,直到这时叶晨才突然开口:
“幺鸡,我记得你以前是跟吴征的吧?谁家仓库在哪儿,基本是全津港市物流行业公开的信息,周巡,甭跟他废话了,直接去走程序吧!”
幺鸡此时一脸的绝望,他的算盘本来打的挺好的,如果只是刺死齐卫东,他完全可以说是失手,花点钱走走民事赔偿,说不定还能保下一条命来,可是d品可就不一样了,就凭自己手上的那些货,足够自己死八回了……
周巡和叶晨一回来,刘长永就从相熟的探员口中得知了今晚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叶晨从审讯室离开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担心自己的闺女恐怕会因为这件事对他抱有更多的好感。
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天色阴暗,大雨瓢泼,周舒桐穿着便服走下警车,打着伞走到曙光四号院门口。门口撑着伞的刘长永与背景融为一体,他正在等周舒桐。
周舒桐走到刘长永面前停下,没好气儿地冷着脸。刘长永凝神看着她,注意到她的伞有一侧伞骨脱扣了,便默默与她换过雨伞,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三拐两拐,来到4号楼下,刘长永停下脚步,往楼上看,周舒桐也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这座小区呈一片荒凉与破败的景象。无人居住的小区一户灯光也没有,暗红色的板楼让小区的氛围更显凄凉。
周舒桐疑惑地看着刘长永。刘长永走到楼门口,收起伞,周舒桐也收起伞,虽然有点儿好奇,也多少有些不耐烦,逐渐放慢脚步。刘长永低声道:
“四号院虽说名字不太吉利,但同隔壁的五号院和六号院一样,当年也都是最早一批实现集中供暖的小区。现在都已经做好了拆迁的准备,隔壁小区已经开始拆了,四号院预计今年五一动工。”
刘长永朝身后的楼门一指,示意周舒桐跟进来:“这是四号楼。”
周舒桐探头跟进去,注意到楼门厅里的信箱上积满了灰尘。透过楼门往里看,隐隐能看见电梯口和楼梯口都拉着的警戒线。
刘长永继续道:“五个多月前,大年夜那天晚上,住在401的一家五口人,全部被杀。到结案之前,现场将一直封锁。”
周舒桐先是一惊,眨了眨眼,随即领悟,盯着刘长永:“这里就是……”
刘长永没说话,转身推开楼门,进了楼。
“凶手大概是在晚上十点多钟进的楼——因为小区太旧,周围没有布设安防监控,这个时间是根据汇总线索推断出来的……”
黑暗的楼道里,刘长永下意识跺脚。楼门厅感应灯失灵,没亮。周舒桐注意到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显然许久没人来打扫过。
“被害的401一家户主叫吴征,对外的职业是废品收购站老板,但经调查发现,他还经营着一个兜售各种违禁品的地下中转站,且可能与贩毒集团有着密切关系。”
楼梯前拉着警戒线,刘长永上前扯开,上楼。两人来到401的门口,刘长永从物证袋里取出一把钥匙,把封在门上的警戒线拽下来,用钥匙打开门。
“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强行闯入的痕迹,不出意外的话,是被害人给凶手开的门,他们很可能认识。”
刘长永推开门,站在门边,示意周舒桐往里走,周舒桐边探头看向门里,边要往里跨。看清屋里的情景后,她突然僵在原地。
屋内还保留着过年时的景象,拉花、福字儿、抱鱼福娃、灯笼都还好好挂着,只是都落了一层的灰。离门口不到三米的地方,门厅的地板上,有个用白粉笔画的人型轮廓,以及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周舒桐贴着墙走进门厅,以免踩到血迹和轮廓。刘长永指着地板上的轮廓:
“这就是吴征。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面冲下,背朝南,说明他是在领凶手进屋的时候背后遇袭的。伤口只有一处,是自左肩胛骨下刺入,直接贯穿心脏。”
周舒桐看着地上的轮廓,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刘长永绕开尸体位置,往里走,来到客厅。沙发旁边的地上有一个粉笔画的人形轮廓。刘长永停下来,道:
“这是吴征年近八旬的母亲。她应该是听到了门厅传来的某种声音……也许是吴征的叫声,于是从沙发上起来,往门厅走。凶手迎面捅了她两刀,第一刀卡在第六根和第七根肋骨之间,没有伤及脏器……第二刀调整角度后,从相近的位置水平刺入,造成了长达十二公分长的贯通伤,凶手将刀抽出来,调整角度又给了她一刀。”
他边说边看着地上的痕迹。周舒桐不自觉地站到离他很近的位置,眼神呆滞而茫然。
刘长永叹了口气,语气黯淡又惋惜:“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毛衣针和给她孙子织到一半的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