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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好几次了,有骤然闯入脑海的单薄画面,也有梦里的连贯场景。明明并未发生过,却清晰得仿佛曾亲身经历,连心痛的感觉都那样真实——且从无例外,都是为了蓁蓁。
谢长离浴血而行,看惯了生死翻覆,从不信这世间有鬼神。
但近来的事,着实让人费解。
不知她可有这种异样?
谢长离一时间理不出头绪,到外书房后碰见来禀事的闻铎,得知提察司那边有了动静,忙收敛心绪,骑马往衙署而去。
……
夜极深时,雨终于停了。
薄云散去后露出将倾的明月,整个京城都被雨洗得宁静清新,提察司打磨光整的石墙经了雨洗,月色映照下泛着幽微的亮。但再浓再久的雨,似乎都无法洗去狱墙内的血腥味,更洗不掉狱内的斑斑血迹。
没人喜欢这种味道,谢长离也不例外。
但他不得不常年与之为伍。
遭逢剧变之前,哪怕是十来岁时被主母派人千里追杀,他挣扎求存一路逃命,也从未想过杀人。
直到后来恩师故去,凶手却居于高位逍遥法外,毫无忌惮地草菅人命时,他才隐约明白,这世间并没有昭彰善恶的鬼神。否则,何以满身血债的人能享尽荣宠,作威作福,而那些为国为民、呕心沥血的忠正之臣却未得善终,反遭欺压?
良善之心能为民谋福,庇护一方百姓,却未必能惩治那些位高权重却行事歹毒的恶人。
因对方毫无底线,且有权位护身。
想扳倒对方,唯有用比他更厉害的手段,一步步攀到权位之巅,站到他的面前,而后翻出罪恶、连根拔起。
哪怕途中会把自己搭进去。
但那又怎样,谢长离想要的从来都很明确。
更何况,会进提察司的人原就没有半个良善之辈。
随从端来铜盆,谢长离微卷衣袖,将手上残留的血迹尽数洗去。井水的凉意在手上蔓延开,夜风吹过空荡的院子,鼓起他身上绣纹狰狞的衣袍,也让疲惫的脑海恢复了清明。
谢长离抬步往议事厅走。
几位副手各有差事,值夜的差役巡逻去了,这会儿厅中灯火半昏,除了守卫之外,唯有闻铎站在门口,似等候已久。
他进了厅,先喝茶润喉。
“查得怎样?”
“差遣那伙人的头目捉到了。据他招供,是有个叫韩重的商人出了重金,报了虞娘子换装的院落,说里头有貌美的小娘子,或许会打扮成少年郎,让他们在那段路上设伏。捉到人之后不必伤及性命,毁了前程就行。”
闻铎暗觑谢长离的脸色,没敢深说怎么毁,脸上却稍添肃色,“属下查了那个韩重,用的是蜀州的户籍,多半是假造的。虞娘子进京时日不久,对方知道她换装的院落,清楚她昨日的去处,还能伪造官文以假乱真,想必有些来头。”
“韩重人呢?”
“五日前出重金谈妥了此事,这会儿恐怕已跑远了。属下已让人描了画像,至于是否要为这事动用别处眼线,还请主君示下。”
闻铎说着话,将备好的画像取出来,呈给谢长离看。
谢长离扫了眼,记住容貌后递还回去。
而后屈指轻扣桌案,垂眉思索。
按理说,这种小事犯不着动用京城外的人手,毕竟对方并未真的伤及蓁蓁,且不是冲着性命来的,无需大动干戈。
但这也是古怪之处。
对方能查到耿六叔的院子以及蓁蓁换装的事,自然清楚她的身份。看那阔绰的出手和假造户籍、抹去痕迹的做派,若想□□,其实并不算难。花费重金却只求“毁了”个后宅妾室,多半是心有忌惮,不敢公然与他为敌,只敢做些小手脚。
这般投鼠忌器、畏首畏尾,实在不像因公事而生的恩怨,倒像是……
不知怎的,谢长离忽然就想到了夏清婉。
旋即,一个念头蓦地腾起。
——似乎有人躲在暗处,想要趁他不备扫清他身边的女子。从夏清婉到蓁蓁,都不是杀人夺命的仇怨,却又有所图谋。
这猜测实在荒唐,却也并非不可能。
谢长离既嗅到了异样,自不会轻易放过,遂吩咐闻铎将画像散布出去,先找到买凶之人。因时候已经不早,当晚歇在了衙署,等次日上过朝、处置了当日公事之后,便早早地回府,直奔云光院而去。
既挂心蓁蓁的病情,也想问问昨日的事,看她那儿是否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