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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外院来报,说公子的老师有事相商,今晚许是深夜才回来,请夫人不必等了。”
“好,那摆饭吧。”
大房从前只徐宴一个人,没有用小厨房,一直在安老夫人那边用膳。
如今徐宴成了亲,陈夫人循着府里的旧例,在却了斋的后面建了小厨房,从公府大厨房拨了两个厨娘和两个粗使丫鬟过来。
今儿晚膳便是小厨房开火做的第一顿饭,两个厨娘使出了浑身解数操办了一顿饭。
头一道是水晶鹅,第二道烧花猪肉,这两道主菜过后,接着才是两盘菜蔬,两道果品,两碟点心,两盅羹汤,还有一壶木樨荷香酒。
厨房备的是徐宴和薛凝宁两个人的分量,薛凝宁今日累极,反倒不怎么饿,每样都只浅尝辄止,余下的赏给了四个大丫鬟。
牧云说了许多公府里的用度,让薛凝宁意识到,看账本迫在眉睫。
但正院那边抬过来整整一箱账本,薛凝宁看了一眼就犯困。
于是拿起了牧云呈上来的清单。
每月她能从公府里领十五两月例银子,每月有三两燕窝,每一季能做四套新衣裳,等年节宫里的赏赐下来了,还能再领东西。
这些还只是给她的。
薛凝宁看着清单,有了一种飞黄腾达的感觉。
娘亲天天在家里说着高嫁、高嫁,如今算是切实感受到高嫁的意思。
爹爹薛承义是正六品主事,一个月俸禄才五两白银,而她只是嫁给了徐宴,一个月就有了十五两的零花钱。
跟着她陪嫁到公府来的尺素和彩笺,一月能领一两的月例银子。
别说薛凝宁自己了,就算是尺素和彩笺也比薛家大部分亲戚都更有钱了。
薛凝宁欣赏着自己的“俸禄”,不知不觉就睡熟了。
徐宴回屋的时候,正好看到薛凝宁双手捧着一张单子、歪着脑袋在桌上睡觉。
身后的牧云和尺素皆是不敢抬头,生怕徐宴怪罪。
方才薛凝宁赏了菜肴,她们便跑到廊下去吃,不料薛凝宁片刻功夫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公子……”
“下去吧。”徐宴挥手让丫鬟退下。
他走到薛凝宁身旁,捡起她手里的单子,看到上头列的各种份例,唇角微微一扬。
居然抱着自己的份例单子睡着了,财迷。
徐宴不忍心将她叫醒。
他换过寝衣,走回将薛凝宁打横抱起。
薛凝宁看着小小巧巧的一个,抱在怀中竟分量不轻。
徐宴一直都知道,她不是那等骨瘦如柴的姑娘,她身上肉乎乎的,抱在怀里特别舒服。
他抱着她上了榻。
不想吵醒她,便如同抱着熟睡的婴童一般,弯腰曲肘将她平放在榻上。
刚想把胳膊抽走,薛凝宁一翻身,抬手抱住了徐宴的肩膀,嘴里含含糊糊地喊了声“娘”。
徐宴无奈,侧身躺在她的旁边。
今夜只能睡在这边了。
倒不用担心把不把持得住,宁宁睡得很熟,不会像洞房花烛夜那样动来动去,也不会凑过来亲他。
薛凝宁枕着徐宴的胳膊。
他的胳膊肌理结实,枕起来比枕头舒服多了。
她的脸颊在徐宴胳膊上使劲儿蹭了蹭。
她睡得正香,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嘴唇亦是红红的。
徐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却总忍不住去看。
这般娇艳欲滴的宁宁,其实他也许久没见过了。
他们做了三十年夫妻。
三十年的时间,很长。
可上辈子的三十年,他在朝堂权力争斗的倾轧中浮浮沉沉,大部分日子都是在外办差,跟薛凝宁聚少离多,夫妻之间疏离得很。
此刻记忆里最清晰的是白发苍苍躺在他怀中的薛凝宁。
宁宁,对不起。
徐宴伸长了脖子,在薛凝宁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薛凝宁的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两手勾住了徐宴的脖子,将他紧紧搂着。
两人贴在一起,徐宴忽然发觉他连头发丝儿都烫了起来。
得分房睡。
明晚一定得分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