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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昭正色,面朝沈清河:“所以先生放心,倘若老九真到了那天,但凡是我力所能及,午门外绝不会血流成河。”
沈清河忽然拱手对着朱昭便是一揖:“沈涧替那些无辜之人谢过殿下。”
朱昭连忙扶他:“别别别!孩子们都往这看了!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
沈清河:“殿下当得起这一拜。”
朱昭小心思不免一动:“那先生不妨换个思路,横竖都是拜,与其在这拜,不如到朝堂拜,怎样?”
沈清河即刻起身,十分好脾气地一笑:“不去。话说起来现在也该开课了,殿下自便,沈某先行告退。”
朱昭赶忙拦人:“哎真是的,我不也就是一说吗,我知先生志向,自不会强人所难,可……可那也是为了大凉的未来不是?”
沈清河微微摇头:“殿下,大凉的未来不在沈某身上。”
朱昭:“那在谁身上?”
沈清河转头,目光在廊下嬉戏追赶的孩子们身上略过,回过脸对朱昭一笑:“大凉的未来,在他们身上。”
朱昭顿悟,朗笑点头。
……
五皇子被封为太子那日,正值深秋,朱启没去册封典礼,跑到京城一个犄角旮旯小酒馆,喝了一天一夜的酒。
拂晓,夜色如墨。他从酒馆跌跌撞撞出来,一时也不知去哪,便漫无目在街上走。
走着走着,身边不知何时多了道人影。
沈清河一袭旧衫,肩上披了件轻氅,冷风一扑面感觉有些凉,抬手往掌中哈了口热气,扭头对注视着自己的年轻人道:“好巧啊殿下。”
朱启:“……”
确实好巧呢。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朱启语气比秋风还冷,“还是跟施乔儿吵架,被赶出了家门。”
沈清河:“我与娘子从不吵架。”
言外之意:“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
朱启冷笑一声:“那你确实来对了时候,我的确是个笑话,我是整个京城的笑话。”
沈清河即便冷,声音却不颤不急,温温和和道:“殿下何出此言呢?”
朱启顿住了脚,带有醺意的眼眸猩红冷冽,戾气丛生,不耐烦盯着身旁人道:“你明知故问?”
沈清河佯装思索,又佯装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道:“知晓了,看着别人当太子了,眼热,难受,无可奈何。”
冷风没把朱启吹醒,这一句话硬把朱启惊醒了,他步伐踉跄一下,见鬼似的瞪着沈清河,心想这臭教书的说话何时这般直来直去了?
沈清河却提醒他句:“当心脚下啊殿下。”
朱启只想离他远点。
沈清河再次追上他,放缓了语气,当真好生宽慰人一般:“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看开便好了,否则又能如何呢。”
朱启冷嗤,咬字寒意滔天:“我若看不开呢?”
沈清河搓了搓手,开始没动作,不多会便从袖中掏出一卷信笺,慢条细理道:“我手里这些,是你与你那些同党的全部通信,人证物证都有,即便陛下法外开恩免除死罪,判个千里流放也是不在话下的。”
看不开,那就使劲看开。
朱启心一惊,夺过信笺借着月光观望,确认过上面的字迹内容,看着沈清河的眼神像只即将吃人的狼,咬牙道:“这些你是从哪得来的?”
沈清河一派坦诚:“拱卫司啊,你五哥对我向来大方。”
朱启全身彻底僵住,稍微回神便将信笺撕了个粉碎,一张都没剩下。
沈清河就静静看着他撕,等撕完了,特地离远了些道:“这些都是复刻的,真的我没带,被我娘子打雀牌时拿去垫桌脚了。”
朱启彻底暴怒,他用力捶着头,甚至有点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喝醉之后的幻觉,但无论是真是假,他都已经控制不住冲向沈清河,大喝一声:“我杀了你!”
这时“嗖”一声,有支短箭于夜色中破风而来,与朱启面庞擦肩而过,直直钉死在地面,尾锋震颤。
朱启不可思议,抬手摸了摸微刺的脸颊,难以置信道:“你还带人了?”
沈清河依旧好声好气:“刚刚说过了,拱卫司。”
朱启:“不可能!他们没有用远兵器的习惯!”
沈清河点头:“是这样,不过我防患于未然,特地让带了把短弓。”
朱启:“……”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妖怪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