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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韩总共就做了俩菜，一荤一素，配上热腾腾的米饭，爷俩吃足够了。
穆瑶还没坐下，去卫生间洗手时随意扫了一眼，就知道那道黑漆漆的红烧肉是特地给她做的。
自从妈妈确诊癌症以后，老头这些年一直吃素，哪怕人已经去世多年了，习惯却没能改。
穆瑶洗完手过去坐下，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下说：“研究所那边怎么样了？”
老韩夹了筷子青菜到碗里，没急着吃，先回答：“机器在调试，总共三次测试机会，还剩下两回。”
也就是因为测试机会，老韩才能在公事中试图实现自己的夙愿。毕竟，这实在不是什么人都敢上的工作。
穆瑶咬着筷子，试探着说：“应该有新的人选吧？”
老韩将口中的菜嚼完咽下，点头：“下礼拜帝都会送来一批新的研究员，看里面有没有愿意的吧。”
父女俩一顿饭吃得平淡无奇，有效交流甚少，还不如最后一句“我去刷碗”“放那就行”来得干脆。
吃完饭穆瑶回到房间里，接着用电脑搜索人物的名字。
“乐安公主，北齐文襄皇帝高澄之嫡长女。”
穆瑶皱着眉头喃喃念着词条：“母为靖德皇后元仲华，婚事由二叔北齐文宣帝高洋做主，下嫁尚书右仆射崔暹之子崔达拏。”
“婚后，她向高洋抱怨崔达拏母亲对自己不善，高洋遂把崔母召入皇宫杀死。”
“北齐亡国后，崔达拏为母报仇，将其杀害。”
穆瑶心脏狂跳一下，揉着眼睛做了好长时间心理建设，才接着去搜下一个人。
“高孝珩，北齐宗室大臣，神武帝高欢之孙，文襄帝高澄次子，母为王氏。北齐建立后，封为广宁王，历任司州牧、尚书令、司空，迁司徒、录尚书事，拜大将军、大司马等职务。幼主高恒即位后，拜太宰，出任沧州刺史——”
“后率军抵抗北周军队，兵败为宇文宪所俘。承光元年去世，葬于邺城。”
“高殷，北齐王朝第二位皇帝，齐文宣帝高洋嫡长子，母为昭信皇后李祖娥。”
“天保十年，文宣帝高洋去世后即皇帝位，年号乾明。乾明元年，太傅常山王高演兵变篡位，娄太后下旨废高殷为济南王，囚禁于晋阳。”
“皇建二年，孝昭帝高演派人将他杀害，年仅十七岁。”
年仅十七岁……
穆瑶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过了几天，宋可休班，硬把穆瑶拉出去晒太阳。
宋可知道穆瑶家老头是搞科学研究的，但不知道具体是研究什么的，看着穆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干脆提议：“瑶瑶你要不搬出来和我一起住吧？感觉你整天跟个老年人在一块都快把自己也带成老年人了，以后咱俩住在一块，我买菜你做饭，我都快馋死你做的菜了，感觉从大学毕业以后就再也没吃过。”
穆瑶笑了：“直接跟我说你馋了就是了，做菜还不简单，现在买点我直接去你那给你做就是，一起住这事再回头再说吧，我得和老韩商量商量。”
宋可朝她熊抱过去：“嘿嘿瑶瑶大美人万岁！来快给我嘴一个！”
穆瑶慌忙笑着躲开：“滚呐！街上好多人的！”
夜里回到家，穆瑶本以为老韩得睡了，结果进门发现他正在客厅阳台跟人通话。
穆瑶将外套脱了挂在门后衣架，悄悄走了过去。
阳台的门关着，穆瑶只能依稀听到大概动静。但凭着大概动静，她也已经知道内容是什么了。
老韩从阳台出来，发现穆瑶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于是提醒她句：“最近天冷，晚上一黑街上就人少，在外面玩最好早点回来。对了，下个礼拜开始我可能会调到外地去出差，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你自己在家把门窗关好。”
眼看老韩要回房间，穆瑶突然抬头说：“爸爸。”
老韩停住脚，转头望她。
穆瑶开门见山：“其实研究所还是找不到人对吗？你说的出差，其实就是参与第二次穿越测试，是吗？”
老韩没承认也没否认，轻轻叹了口气说：“瑶瑶，你这次回来以后情绪一直不太好，听话，和朋友到外面履行散散心吧，或许等你回来，爸爸也回来了。”
穆瑶眼眶热了热，低头说：“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一千多年前，再去任何地方旅行，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这句话引起了老韩的重视，老韩眉头一拧，走过去说：“瑶瑶，你现在心里都在想什么？”
穆瑶一抿唇，抬眼说：“爸爸，我想代替你，参与第二次穿越测试。”
老韩一愣，继而摇头，坚定地说：“不行。”
穆瑶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激动：“可我明明有过第一次的经验，我比你要合适，比任何人都合适，不是吗？”
老韩表情复杂：“你有没有发现，你从回来以后，记忆力时好时坏，而且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
穆瑶：“我知道，可这些是会慢慢恢复的，没什么大不了。”
老韩眼中隐约带有痛惜：“不是的瑶瑶，恢复的只是一部分，时空错乱带给记忆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这回你只是消失一小部分，下次如果再回来，你可能真的会忘记自己经历了什么。”
穆瑶瞳仁颤了颤，原地想了很久，最终一咬牙说：“不重要，只是记忆而已，只要我还知道家在哪，记得你和宋可她们就行了，其余，都不重要。”
老韩明显还是不认同她的决定，最后凝视了她一眼，转身回了卧室。
穆瑶往前追了两步，憋着泪大声说：“爸爸！你为什么觉得把我自己留在这个世界就是为我好呢！我生下来就没有亲人，现在也没有妈妈了，我不能连最后一个亲人也失去了。让我去吧！即便去了一千年前也好，一万年前也好，起码让我知道有人在等我回家，我是有家可回的！”
老韩的脚步慢慢顿住了。
不是因为他觉得穆瑶比自己更合适，只是想到，其实相比离去的人而言，留下的人才是真的饱受折磨。
无论是生死，还是代表着极有可能天人永隔的穿越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