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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这样烧黑的敲不掉的就不要装了，留着堆旁边以后放别处用去。”
“这几天拐豆子他们拉回来不少呀！”商秋看屋里砸好装好的堆了有半间房子了，没砸的单单有一间屋子。
“你邢叔一晚上只给拉四车回来，怕拉多了人家起心多嘴问，天黑看不见干活就都来帮忙砸石头出来。”
“这石头一直砸到五月上旬就不砸了，等十一二月份不热了接着拉回来砸，屋里这么些多够用的了。”
“怎么不砸了？”狍洞奶奶抬头问她脸上还带着面罩子，这是商秋特意说的样子她赶做出来的，砸石头有灰一天到晚的待在这里，很快眼睛就受不了了容易瞎。
“天热容易出汗，到时候落到石灰里能灼伤皮肤，不能为了点石灰把人弄伤了不划算。”
“俺们都戴着面罩没事的，”田穗娘也开口了。
“钱是赚不完的，想赚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对了，你们娘俩走了后村里通开了。”
“邢婶子跟我说了，”田穗娘低着头小声的说了一句。
狍洞奶奶看看她也没说话。
“今年年底我们给你找房子，你们娘俩好好的安顿下来，过完年就能露面了，通开那天早上继业对田秧子猜测你可能回娘家投奔去了。”
“当时本来要通知大爷爷做实的，结果田秧子说他去通知祠堂跑走了，”商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是多了一丝怜悯的。
一个母亲既软弱又坚硬，能打破她铠甲的人，只有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了。
“她和田穗丢了也是田秧子出来说的，”狍洞奶奶没好气的说完。
“去看他娘了？”
狍洞奶奶嘴角布满讥讽，“说是去帮他娘收拾东西，结果进屋发现东西没了，娘和弟弟也没了！然后不就是全家哭的哭喊的喊嘛，闹的全村老少都知道了的！”
“你大爷爷问田秧子，十六才搬呢！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你现在要去帮忙收拾出来，让你娘和弟弟在雪地里冻死吗？不是我说，你那大的心眼子真是灵活过头了！”
田穗娘默默的低头干活，机械的砸着地上石头不说话。
“母子缘分浅，以后你好好的带小儿子，大也不用操心了，三叔那一门就他一个孩子，不会亏待他的。”
“阿秋这话是真的，你呀！有机会就在走一家，俺们嵩阳城的官老爷不是鼓励在嫁吗？你是正儿八经的嫁人，他们不敢找你的麻烦。”
“可以再嫁呀？”商秋好奇的询问到这话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可以了，守不守的都是你自愿的，就是有些女子命苦，娘家一听女婿去了争破头的接女子回去，到家就给女子相看也不管对方怎么样，只要男方花了彩礼送来，当即就让人给领走了！”
“俺们百子村没什么女娃你看不见，木林村女娃多的人家就直接换亲，女娃要是反抗直接接亲当天，嘴里塞破布给你绑去男方家。”
“这样嫁去能过好日子吗？不是糟蹋人吗？”
“也能过好的，”狍洞奶奶见怪不怪的说完。
“这也能过好？”
“不过好就是个死，嫁去了全家一起打你，跟你换亲的小姑子听见你不好好的过日子，她也就不好好的过日子，你走了，她也会被接回娘家去。”
“你要是逃回家了，爹娘兄弟就是给你打死都把你送回去，在烈的女子都认命了，更何况换亲都是两家当家人决定的，没有女子说话的位置，”田穗娘有些空洞说完话，话语里一点生机都没有。
“你……三叔家应该没有女子吧？”
“我不是换亲的，我两个姐姐是换亲的，大姐去年在刘家被打没了，二姐稍微过的好一点。”
“你大姐不同意呀？”
“我大姐命不好生的都是丫头，在刘家当牛做马的干活，生最后一个的时候还是丫头，她婆婆抱着孩子就给扔尿桶里溺了，她去抢孩子被她男人一拳打死了，”田穗娘硬硬的嗓子头犹如针刺了一般。
“你爹娘没去讨公道吗？”
“二嫂在家骂我大姐想让她们家绝后，要是我爹娘去讨公道了，就带着她一块回去！”
“你爹娘也是没用的，这个时候还能被你二嫂辖制住？你大姐都没了还能屁都不放一个？”
“她说回去就能回去了？她前脚回去你爹娘后脚不会让人家还你大姐吗？打死的又不是病死的，她娘家能跑的了壳吗？”狍洞奶奶生气的说到。
“你呢？”
“我？”田穗娘听了呆愣回神到。
“我是卖给田穗爹的，给了两袋粮食领回来的。”
商秋听了都绝倒了，“两袋粮食还能换个人呀？”
“俺们是跟着你和六子不缺吃的，再有一个月你去府城门口看看，一大片都是跪着乞讨的人，那时候半袋粮食都能换个人回来！”狍洞奶奶神色认真的说完。
商秋张大了嘴巴半响才消化完听到的话。
“你本姓姓什么？”商秋来这里好像从没听过谁家的女人有名字，一般都像何婶子郑婶子一样，带的姓都是过世男人的姓，她有名字还是村里的头一份。
“我爹姓陆，我叫三妞。”
“那还不如叫田穗娘呢！当着孩子的面喊三妞，三妞，听着也怪不正经的。”
“婶子我晚上就回村里了，你们缺什么就让邢叔去买，别什么都省着用的，还有这几间屋不允许田穗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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