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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银蝶之美，想来不过如此。
“来此，是为了与师尊请示一件事。”
狂风吹来，男子那黑白相间的发丝根根飞扬，他的神色平淡，只是那藏于袖中的手，已然握得很紧了。
紧到指甲都没入了掌肉，血液滴落。
由仙珍打造的地板将落下血液吸收，这是自主净化功能，用于保持承天宫的一尘不染。
“何事。”女子虽然在问，可语气却不似询问，更像是陈述。
男子松开紧握的手，向前伸去，露出了仍在流血的伤口。
从天而降的雪花，有一片落在了他的掌中，手掌上的温度让它融化成水，滴落在地。
“亲友之仇，不可不报。”
女子没有立刻回应，迈动起那双纤纤玉足，踩踏向虚空。
大道嗡鸣，一条涌动着恐怖威能的虚无之路浮现，正位于女子的玉足之下，支撑起她的身躯。
路不长，恰好抵达男子身边，女子与他擦肩而过，并未停留，来到了宫殿前。
这里并无任何建筑，乃是一片原始之地。
如今正值冬季，大雪压盖而下，倒是颇有一番冷清的滋味。
男子跟上，不过始终落后于女子一个身位。
在仙界，师徒间有着诸多规矩，不可欺师、不可忤逆、不可无礼、不可相爱……等等。
旁人的遵从，以及从小的耳濡目染，让抚忧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什么叫做孝悌忠信，也知道若不遵守，便会受到世人的唾弃，乃至于惩罚。
各种各样的礼与法，化成了一把把无形的枷锁，锁着他的身体，也锁着他的心。
令他从来不敢在女子面前有任何失礼的行为，也从来不敢忤逆。
置身于这雪地中，女子捧起一堆雪，雪很快就消融成水，水又转瞬间被蒸发成雾，升腾而去。
眼看着这一幕，她叹息。
“为师多年来的教导，仍未让你走出来吗？”
“我不敢忘却师尊的悉心教导，只是那仇也不可忘才对。”男子紧咬门牙，额头暴起的青筋，是他心情愤怒的证明。
“我并非是想让你忘却仇恨，而是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仇恨可以是你的动力，但不是你的全部。”
“师尊，我……”
“其实你可以多向你的小师弟学习，学习他的那颗向道之心。”
“对不起，师尊，是我……”
“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也是我不对，是我没有将你教导好，竟让你这些岁月来，过得这般痛苦。”
女子回头，伸手抚去落于男子头顶上的雪花，柔声道：“你知道吗？复仇的路其实很难走，若走累了，可以回头。
我永远在你的身后，承天宫的大门也永远会为你敞开。”
听到女子的话，男子沉默了稍许，扪心自问，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快乐了。
犹记当年他与师尊一起下棋、垂钓、游历……等等，那时候的他，多快乐，能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能自由自在的出现于阳光下。
可如今呢！一切都消失了，笑容不再浮现于脸上，整个人沉入了黑暗，满眼皆是仇恨的他，真的还是最初的他吗？
还是说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个被憎恨所驱使的奴隶了。
想不通，抚忧完全想不通，在这迷茫的思绪里，满是恨意的话语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刚有动摇的心，坚定了下来。
“我们是弥门的残党，上天让我们活着的意义，就是要匡扶弥门，了结这血海深仇！”
他看向女子，道：“师尊，这不怪您，是我的问题，是我要谢谢您才是。”
“唉，我们都活在憎恨与被憎恨的世界里，所以你将恨意刻骨铭心没有问题，但要谨记，勿要让恨取代了你，让你最憎恨的魔将你吞噬。”
女子只是叹息，她还能怎么说，能做的唯有站在自己徒儿身后，为他挡住那些强者以大欺小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