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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县县衙。
赵锦向知县陈俊申请,提拔何三两担任快班副领班一职、章焕担任壮班副领班一职,陈俊大手一挥,同意了此事。
一县的正式官员,只有知县、县丞、主簿、典史、教谕、捕头等数人,六房掌按、三班领班都是胥吏。胥吏的任命无需吏部的审核,知县点头即可上任。
何三两的师兄展二贯已经来到了吴中县,何三两带他来到了西厅。
展二贯年约四十,申字脸,络腮胡,瘦高的身材,衣着朴素,一看就知道过得很窘迫。
行过大礼,赵锦询问了验尸一道的心得,展二贯嚼文嚼字,说了一堆深奥拗口的话语,听得是云里雾里。
其中有一句是: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赵锦觉得熟悉,苦思冥想,却不知出自何处。
何三两谄媚道:“头,这句话出自宋朝宋惠父(宋慈)所作的《洗冤集录》。”
“哦……”赵锦恍然大悟,那正是他崇拜的宋大提刑啊!
看了看展二贯,见他形如枯槁,便道:
“展二贯,你曾经的上官是代天巡狩的御史,而赵某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捕头,你跟着我,心中肯定会有落差。但赵某可以放心的告诉你,我赵锦办案,只重视证据,并且,查清真相,为受害者讨回公道,是我赵某人毕生的追求。”
“还有,我赵锦一日为六扇门的捕头,一日便不会亏待你,这一点你的何师弟再清楚不过。”
何三两尴尬一笑,展二贯热泪盈眶:“大人客气了,小人初出茅庐时,也曾幻想着如宋惠父那般,洗冤除暴,澄清冤狱。等小人进了官场,这才发现,我错了。生活的压力很快磨平了小人的棱角,到如今,能有一口吃的,小人便万幸了。”
赵锦唏嘘不已,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一腔热血呢?
感慨了一番,便转移了话题:“展二贯,你来得正是时候,上一桩案子,还有一具尸体没有搞明白呢。”
“三两,准备一下,我们去卢更生家。”
“是!”
卢更生接回老母的尸体不足七日,尸体还在停灵。
五谷坊,卢更生家,灵堂。
卢更生、他的亲戚、族人等身穿素服,眼睁睁看着衙役们打开棺材,取出死者的尸体。
衙役将灵堂围住,不让亲戚、族人靠近。
“罪过,罪过!”某个亲戚痛苦地念叨。
“捕头老爷,求您放过我的母亲,让她在九泉之下能得到安息吧!”卢更生直接跪在了地上。
本朝是汉人王朝,也就面见皇帝、人犯在“明镜高悬”的公堂上等少数场合才需要下跪。草民见到官员,并不需要下跪,只需拱手作揖即可。
赵锦不受,命人将其扶起,严肃道:“卢更生,你这样跪着有用吗?老母亲就能从棺材里活过来?我告诉你,只有查清案情,缉拿凶手,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让她在九泉之下安息!”
“来啊,把他给我看好了。展二贯,验!”
“是!”
展二贯念念有词,卸下木箱,戴上一副灰白色的手套,拿出木尺、镊子、银针、剪刀等物什,何三两在旁边焚香、撒木灰。
“高四尺七寸五分,年龄在50-55岁之间,女。左脚六趾,手心有茧,是长期从事农事所致。尸体膨胀,有虫,有臭,下腹的皮肤有深绿色斑块,是腐败之状。死亡时间超过五天。皮肤发软、泛白,咦?这是什么味儿?……难道尸体在水中泡过?”展二贯一边摆弄着工具,一边思索。
“师兄,您真是神了,这都能判断的出来!”何三两无处不在。
“颈部痕迹参差,前后有挫伤与皮肤脱离,肉肿胀,呈深紫色,非一刀所割。而且,其痕腐烂,其头颅,是……是死后所割,凶器是刀,刀背厚重,不太锋利。”
“头颅部分,眼睛圆睁,浑浊,七窍有异物排出,刀痕堆叠之处,有一道细长的伤痕,有血荫,右深左浅,在刀伤之前,系致命伤,凶器应该是一把剑。”
“好,好!”赵锦大喜,这展二贯,果然有真本事!
展二贯松了口气,他知道,这其实也是他的“投名状”。
嗯?凶器是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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