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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累了。先生，我走不动了。”
“谁让你最初跑得那么欢，现在喊累可以回去，这相城不去也罢。”说完赵先生停下了脚步。
满子立马变脸，换上乖巧撒娇的神情。抱着先生的大腿，脸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睁大眼睛看着他。
“起来，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赵先生笑骂道，“等会看看有没有驴车。”
“谢谢先生。”
……
师徒俩下了驴车，赵先生摸出三文钱递给主人。满子则目不转盯地看着眼前的雄伟巨城。以前从来不知道，这城居然还可以建得如此高大。
斑驳的青石墙上映刻着刀痕剑影，遍布的坑洼似风吹雨打地侵蚀，又像是经历了千年的战火。极目远望，城池无边际、四野无杂草，行人如织驴马相随。
他们从卯时出发，辰时末来到相城，这是坐了驴车的缘故，否则，估计得到巳时才能抵达。
此时此刻，依旧有行人匆匆向城里走去。道路的两旁是行商小贩在不断吆喝，也有不想交入城钱的菜农摆弄着自家的瓜果，更有炊饼、肉汤羹、浆水饭、咸白菜的香味悠悠传来。
满子收回目光，不去看那些吃食，咽了咽口水，和先生一起向城门走去。
离得近了一番景象又有所不同。城门是用青石砖堆砌而成，至于两边的拐角处只是普通黄白石块垒筑的。从远处看城门雄伟壮阔，近处一瞧也只是个门户而已。
两边各站着三五兵丁检查行人的包袱、推车，往后就是收取入城钱的城门吏。虽未进城，一股喧闹中夹杂着甜香味扑面而来。
师徒俩也没带包袱，都是空手进城。那城门吏上下打量一眼两人，唇边长须颤动间有声音传出：“两子，未推车，交两文入城钱。”
满子摸了摸腰间，除了一身肋骨啥也没有，心里暗骂这人心黑，连小孩也要收钱。
赵先生拿出两文钱放在那人手心，之后守城的兵丁侧身让行，两人走向城里。
一入城内，各种香味萦绕鼻间。街道两旁房屋矗立，鳞次栉比，商铺酒楼前还有小摊在卖些熟食，像是肉饼、包子、獐巴、鸡蛋羹、煎白肠、卤肉、羊肉汤……比比皆是。
不时有贩夫走卒出入食肆酒楼，手里捧个竹筐，兜售着千奇百怪的事物。
原来城外那些只是小打小闹，满子心想，这城里的吃食才是行家呀。不过早间他在家里都吃过了，现在还有事要办，只能再次咽咽口水，配着香味也算是吃到肉了。
赵先生拉着弟子脚步不停，一直来到一家医馆面前，直接进去对着堂里的大夫说：“我这侄子从小患有脑疾，孙大夫你给看看。”
满子：我还以为先生给自己找的大夫呢～
孙大夫的医术在城里也是数得着的，附近人都称其为“神医”。此时也不管这人从哪知道自己姓氏，抓起满子的手就开始把脉。
作为病人，满子看见大夫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回头看看先生，只见他用犀利眼神示意自己不得妄动。
“脉相还行，体虚而已，多食羊肉为好，至于脑疾未曾看出来。”刘大夫沉思片刻后说道，之后又询问一句。
“你是否，头颅受过撞击？”
“没有。”满子不愿浪费时间，他还要去看二哥呢，磨蹭之间又补充说：“就是有时候会说胡话，其他都是正常的。”
“可有失眠多梦，晕头无力之症？”
即使不回头，满子也能感觉到先生的目光如芒刺背。他连忙回道：“从来不失眠，但是经常做梦。也没有头晕，力气是有的。”
“恩。”刘大夫点点头，“还是体虚，多食肉再看看。也可能是他年纪尚小，喜欢胡言乱语罢了。”
师徒走出医馆相顾无言。满子在想，刚才先生拿出银子给大夫当诊金，那银子虽小不到一两，可是最起码有几百文呢。赵先生此时也在思考，会不会是刘大夫不擅脑疾，下次……
来到街上，赵先生买了两个羊肉饼。师徒一人一个，满子吃得很是享受，那饼里可是夹着好多羊肉呢，一口下去太满足了。
“对了先生，我二哥在东林街，我们现在过去吧。”
赵先生点点头，拉起弟子的手就往西边走去。满子疑惑了，不是说东林街吗，怎么往西边走？
“莫多想，之所以取名东林街，只是因为有个东林酒楼很出名，事实上它在西边。”相处日久，赵先生看着弟子磨磨蹭蹭的样子，哪还不知道他在等自己的解释呢。
“东林街…客悦食肆……在这，我二哥在当账房。”满子眼睛一亮，指着眼前的牌匾对先生说道。
二哥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他想在先生面前炫耀一番，拽着先生的手就往食肆里走去。
周全仓提着一壶酒，周转于各桌之间。时不时还和客人说上几句，传来一片嬉笑声，满屋客人有男有女，其中以年轻女子居多。
满子有点尴尬，二哥不是做账房吗？怎么现在像个伙计一样给客人上菜添酒。
“去吧，午时后我再来找你。先去会会友人，顺便买些渔具。”赵先生推了推满子，转头离开了食肆。
“二哥，我来看你啦，你有没有想我？”
今日小东家来店里巡视，周全仓正在眉飞色舞地说些什么，惹得那女子掩嘴“咯咯”直笑。骤然间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自家弟弟竟然站在身后。
“当然想你啦。你怎么来的，是和爹一起来的吗？”说完他看向门前，也不见家里人的身影，难道是这小子自己跑来的？
“我和先生一起来的，他去办事了，送我到这里。”
“那你有没有吃饭，来，哥请你吃肉……”周全仓向小东家歉意地说了一句，待她点头同意后，拉着弟弟坐在另一桌，返身去后厨准备吃食。
老老实实坐在桌边，满子瞧见之前的女子悄悄坐了过来，还把那桌的羊肉羹、红烧鱼甚至几盘蜜饯一同端了过来。
“吃吧，我还未动，是干净的。你真的是他的弟弟？”说完女子指了指周全仓离开的方向。
“是的。”满子手脚不动，不想大吃大喝丢了二哥的脸。但是，那羊肉羹好香啊，酸酸甜甜的蜜饯好想吃下去……
“你和他看起来不太像啊。恩…你哥可有意中人？我有一好友待字闺中，性情也是温顺的，所以问问。”
女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满子终于体会到，先生有时候看向自己那种嫌弃的眼神，这女子也是个口无遮拦的，说话让人讨厌，也不知有没有脑疾？
真是的，不就二哥长得好看吗？还说自己差的太远。
“不知。”他言简意赅，也不管她是无中生友，还是真有这个朋友。
“这样啊…”
女子也不再问了。坐在那里，一会以手遮嘴低眉浅笑，时而蹙起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下次来相城，说什么也要带上好兄弟，让他来见识见识，省得老是说自己会变脸。看看这女子，自己都得甘拜下风啊！
满子心想，这人不去做戏子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