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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上辈子虽然也是学医,上的是中专。差不多同一个地区的人,挤在一个教室上课,说白了,跟读高中差不多。
那年,他不过十七岁,长得太帅,后面总是跟着一串女同学。两年中专基本上就是谈点恋爱。
二十二岁那年,分配到县中医院,跟一位漂亮的女教师结了婚。他以为是爱情,结果是一团酒糟。
结婚前,妻子喜欢风花雪月,结婚后,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婚姻很琐碎,两个人天天吵。在他三十岁那年,他们离了婚。
这正好中了那些“远粉”们的下怀。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和江远玩在一起。太好玩了,江远觉得不结婚的人生,简直是皇帝过的日子,也因此,他没有再婚。
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玩家”,以至于邻居都不找他看病。在他三十五岁那年,他的人生玩完了。
他开了一个处方,病人吃了他开的药,死了。病人家势力很大,天天来医院吵,吵得满城皆知,他不得不赔了一大笔钱。
他的红粉知已没一个人来安慰他,一个个跑得地影无踪。病人更是鬼花子都不上门。一个医生,全年看不了几个病人,医院也不是慈善机构,专门为他设计了一套制度——叫“末位淘汰”。
毫无疑问,他就这样淘汰掉了。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岗位:一是去门卫室,二是当保安。天天路过的都是些同事,当门卫太羞辱人。当保安,他太斯文,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打断胳膊。
在决定到底是选择当门卫还是当保安的那个晚上,朋友打来电话,说有个发大财的机会正等着他。
抱着咸鱼翻身的心态,期待着人生翻开辉煌的另一页,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结果翻到船底,他被一个传销组织骗得人仰马翻,分文不存。
系着一条短裤,半夜翻墙逃了出来。一路逃奔,前面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他万念俱念,回顾三十五年的人生,妻离子散,父母也被他气死。江远决定投河。
他坐在河边,恨恨地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做一名好医生。”
原野里响起一个声音:“如果你是真心的,我可以帮你实现。”
江远四处寻找声音有来源,周围黑洞洞的,让他毛骨悚然。
……
然后,他真的重生了。记忆是靠不住的,但江天每次想起这些的时候,竟然清清楚楚。江远从记忆中醒过来时,他才发现寝室里空无一人。他的室友都出去了。
一会儿,他们三人又回来了。
江远问他们到哪儿去玩了。白亚宁显然十分惊讶:“你还以为读高中啊,我们以后在不同的教室上课。去买辆单车啊。”
沈念在一旁帮腔:“你以前没出过县城吗?”
从他们的神态和语气,江天感觉他们有点瞧不起自己。
“不就是自己穿了一件旧衣服吗?我不是来显摆的,是来读书的。”江远的心里“哼”了一声。
江远完全可以买几身新衣服,像所有的新生一样穿得焕然一新。他爷爷也给足了钱给他。可是,他仍然穿着读高中时的衣裤。他的心思全没有在穿着打扮上。不过,单车得有一辆。今天去食堂吃饭,足足有两公里。
“在哪里买?”他还是尽量和想他们搞好关系。
“校门左手边有条小巷子。新的旧的都有。没钱你可以买辆二手货,都是师哥师姐留下来的。”白亚宁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江远。
江远翻身下床。
校园大门口左手边,果然有条热闹的小巷,什么都有卖。江远本来想买辆新车,想起白亚宁那句话,偏偏买了一辆二手货。
“老子跟你比钱,可能比不过,老子跟你比读书。”他心里在赌气,指着一辆老式28杠,说道。“就那辆。另外送一块抹布给我。”
“好呢——”店主称赞他好眼力。说这辆车虽然旧点,笨重点,看上去品相差,其实骨架挺扎实,骑个三五年没问题。
他骑着这辆旧车到宿舍楼下,打开水龙头,洗呀,抹啊。别人一看,一辆老掉牙的旧车,这人还如此敝帚自珍。
江远不在乎这些。他压根儿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白亚宁等三人下楼了,看见江远正在抹自行车。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辆这样的二手车?白亚宁那眼神似乎在说:这小子家里也太穷了吧。
沈念抿嘴笑了笑。乔安不禁鄙夷地嘴角往下撇了撇。
“到校园里去绕一圈。”白亚宁朝江远大声喊道。
江远伸直腰,看见他们三人各骑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从他身边很拉风地经过,便回了一声“你们去吧”。
他继续擦洗,一直把那辆旧车擦洗得锃亮。
第二天,他就骑着这辆锃亮的单车去上课,不过,人们仍然可以看出这是辆二手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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