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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大秦还不太冷。
——对秦王这种披着狐裘，车厢里放着暖炉的人来说，真不冷。
当他在一片“大王万年，大秦万年”的呼声中下车时。
看到风雨里瑟瑟发抖的农人，心里不怎么好受。
真冷！
“免礼！”
他急切地蹿下马车，拨开挡在身前的护卫，双手扶起撅着腚匍匐在地的老者：“诸位乡亲快快起身，风大雨寒，切不可再受风寒。”
“大王万年！”
领头的老者被自家大王亲自搀扶起身，兴奋得双眼朦胧，嘴里不停地叨咕着大王万年之类的话。
再也吐不出其他说辞。
还能说点啥呢。
大秦的王，就是天帝下凡啊。
能亲自出手搀扶一个个卑贱到泥水里的小里长。
这是积了十八辈子的德！
泪眼滂沱的老头，眼睁睁地看着尊贵的秦王，一个又一个拍打、揉捏前来迎接的庶民，感觉像做梦。
梦见天仙下凡，来抚慰他们这些受苦受难的庶民。
——卑微到泥水里的尘土。
“外面冷。”
嬴政挨个摸索着庶民身上单薄的衣衫，忍不住开口劝道：“寡人就是来看看大家伙儿日子过的如何。”
“别在风雨里傻站着。”
“谁家宽敞？”
“大伙儿都去他家说话。”
“里长呢。”
“是谁？”
“站出来，去你家说话。”
里长老头被他扶了一把，早就魂飞魄散，沉浸在无尽的幸福中不可自拔。
自然无法对答。
还是赵高比较机灵，急忙吆喝起来，提着灯笼带大家赶往里长家。
路上黑灯瞎火的。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水里艰难前行。
嬴政的态度和蔼亲民。
然而，前来迎接的庶民个个跟鹌鹑似的，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胸腔里。
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随口问了几句收成和堆肥方面的事，也没人敢直接答话。
都是短时间内做好功课的赵高代为回答。
里长家不大。
却是小村落里最敞亮的窑洞。
进门就是一盘大大的火炕，只留下能过单人的走道通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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