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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经常唱戏给她看,只单独给她看。”七小姐又说。
“唱戏?”林伊疑惑,“他是唱戏的?”
“嗯!”七小姐点点头,“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唱戏的。”她这样说着的时候一脸的骄傲和仰慕,“他好厉害,他能扮演很多不同的角色,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惟妙惟肖。”
林伊想起七小姐之前说要在七月十五去看的那场戏,她有些明白了,“原来你想去看戏,并不是只为了见到自己的娘亲,也不是因为有多么的喜欢看戏,而是想去看那位意中人!”
七小姐有些羞涩地点了头。
林伊叹气,“可惜对方已有心爱之人,你再迷恋下去只会害人又害己而已。”
七小姐没有理会她,兀自发呆着,估计又是在想那个戏子的事情。
“先吃饭吧。”林伊对她说。
七小姐摇摇头,没有说什么,直接站起来绕过屏风往后走去。
林伊皱了皱眉,独自坐在那里看着门外发呆。
红因在这个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穿着灰色粗布上衣,黑色的裤子,看着她那身穿着,林伊突然疑惑了,“难道刚才在巷子里遇到的穿红色衣服的女人并不是红因?”
这样一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问红因道:“你刚才有去六少爷那边吧?”
红因不答反问:“你去过他那里?去过几次了?”
林伊如实回:“一次,今天路过的时候听到他说要喝水,我就进去了。”
红因听了这话,冷下一张脸,“少夫人,这种事情如果被云娘或者老爷知道,您是要被浸猪笼的,不仅如此,您还会连累到六少爷。”
林伊听得一愣一愣的,“我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
但转念一想,这里是古宅,思想封建古董,自己作为一个“已婚妇人”,独自和其他男人呆在一间房间里实在不像话,看来以后是再不能去他那里了。
她感到有些遗憾,说不清是因为“不能听他讲宅里的事情”,还是因为“不能给他讲外面的世界”。
她觉得应该是前者。
“少夫人没事的时候还是不要四处乱去的好。”红因说着端起收拾好的食盘走了出去。
林伊皱起眉,心道:“不乱去怎么找路。”她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往屏风的方向走去。
绕过屏风后就看到七小姐坐在床上正望着床顶发呆。
“又在想他了吗?”林伊走过去问道。
七小姐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才8岁。”
“8岁?好小!”林伊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了,“那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你居然还记得!印象得有多深刻?”
“就是记得很清楚,很奇怪。”七小姐说着露出浅浅的笑。
“给我讲讲吧。”林伊脱了鞋子上了床,在她身边坐下来。
七小姐犹豫了一下才点了头,开始讲道:“当时我一个人偷偷跑去看戏,戏台那里吊着很多灯笼,很漂亮,他站在戏台上舞动着长长的袖子跳着,很好看,特别好看。”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扯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继续讲道:“他唱的是什么我听不懂,但是很好听,他好像很喜欢把袖子挥舞得高高飞起来,像画册上的仙子,特别好看,我站在戏台下看得入了神,以至于连下雨了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七小姐停住没再说下去,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正前方,看样子好像是陷入到那段回忆之中去了。
林伊没去打扰她,她在心里想:“一个是浓妆艳抹的戏子,一个是单纯天真的小女孩,从台上到台下,隔着烟雨朦胧的距离,不知他们可看得清彼此的面容……”
这样想的时候,她又想起曾经在网上看过的一句话,“如果你看戏,不要太入戏!人称戏子无义,谁来怜惜你的悲喜。”
“我当时被雨淋得全身都湿透了。”七小姐继续对林伊讲那段回忆,“他看到我后,从戏台上走了下来,我当时有点害怕,我怕他是下来赶我走的。阿慈说过很多次,七月十五的戏任何人都不可以去看。”
她说着看了一眼林伊,“你知道吗,他没有赶我走,他走到我面前后蹲了下来,然后把我抱进了怀里,用袖子挡在我头上给我遮雨,一路把我抱到了戏台上。”
她说到这里露出羞涩幸福的微笑,“他离我那么近,那么近,我伸手就可以摸到他的脸和那只白色袖子,我还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特别好闻的香味。”
她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回味一般久久没再开口。
林伊坐在一边耐心等着,没去打扰她。
“到了戏台上后他把我放了下来,抓起袖子好像要给我擦脸上的雨水,我害怕地躲开了。阿慈给我擦脸的时候总是很用力,总把我弄得很疼,我讨厌擦脸。”
七小姐说着微微皱起眉,又马上舒展开来,“他还是给我擦了脸和头发,他的动作很轻,很舒服,我真恨不得他一直给我擦下去。”
她带着笑,继续讲,“擦完后他叫我快回去睡觉,不能再出来了,我觉得他很好,所以我愿意听他的话,于是我乖乖回去了。”
林伊听得认真,没有插嘴。
七小姐继续道:“那段回忆是我小时候最温暖的一段回忆了!之后每年的七月十五我都会偷偷去看他的戏,不过后来都没发生什么记忆深刻的事情了,再后来阿慈知道了我偷偷去看戏的事情,每年一到那天她就会把门锁上。”
她说着皱起眉,一脸的不满。
“那之后呢?你们还见过面吗?”林伊问。
“之后……”七小姐仰起脸,“我经常梦到他,在梦里他会和我说很多话,他还会唱戏给我听,教我怎么在戏台上旋转,怎么让宽大的袖子飞起来……我们在梦里一起做过许多事情,比如一起唱戏,一起吃饭,一起爬到屋顶上去看月亮……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特别开心,对了,有一次在梦里他还……”
她说到这里脸唰的红了起来,闭嘴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