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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报喜不报忧不是好事,但突然就扔下个惊天大雷也不是好事。爱新觉罗氏微微歪过脑袋看着自己的闺女,仔细推敲瑾玉刚刚说的那话的意思,“玉姐儿,你是想说四贝勒恼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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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玉现在知道为什么原主身边的奴才会都是福嬷嬷和浅草槐花那般的性子了,这老福晋怎么也是这种好性儿的人,有事就先往自己
孩子身上想,怎么就又成了四贝勒恼了自己了。
“额娘,我说的是我跟四贝勒吵架了,不是他冲我生气,这里边的差别大了去了。”
此时此刻要是四爷在这里,肯定还得被气得倒仰。人老福晋满心满意的偏心女儿,偏这个女儿还非要解释清楚,好像不说清楚她反而还失了脸面一般。
“闺女啊,额娘知道嫁给那些皇阿哥不容易,跟他们过日子更是说不完的苦楚。可你不能任性啊,皇家宗室里的男子哪怕就是个闲散宗室也自命不凡,就更别说四贝勒这样正儿八经的凤子龙孙。
在他们看来福晋说得好听是妻子,说得不好听还是他们家的奴才,你要想在贝勒府过得顺心,就少不得要忍得下心性来。”
老福晋自己就是宗室女,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年轻未嫁时,在娘家也是吃过一些苦头的,要不然不能都这把年纪了还有这番感慨。
以前原主听这些话听得多,听了也就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记下了,但瑾玉不同,她觉得老福晋能有这种感慨肯定里头有事,听故事谁不愿意啊,便旁敲侧击的问她额娘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自己听不得的前尘往事。
没想到老福晋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说没啊,还说她娘家虽也只是闲散宗室,但家里祖上也有过王爵底子厚,她又是家中嫡女阿玛额娘都亲厚,出嫁时嫁妆丰厚得紧,丈夫又一直礼待她,这辈子就没吃过苦。
“那,那那额娘怎么会有这番感慨。”
说实在的,要说四爷是个提倡人人平等的人那唬鬼鬼都不信,但来了这么久要说四爷把自己当奴才看,瑾玉也着实没觉得。
不仅不觉得,反而还觉得四爷这人脸黑归脸黑,不讲理归不讲理,但是起码的道理人性还是有的。别说现在两人关系还行,就是以前不行的时候,他该尊重原主的地方也没差事。
“听来的啊,这么些年小时候听额娘说,之后成了亲听满京城各家的那些故事,都跑不了这些。”
瑾玉听着老福晋理直气壮这么说,心里头狂甩表情包。这算什么嘛,明明自己日子过得挺好的,还要拿听来的故事吓唬小孩儿?狼来了的故事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怪不得原主会带着这么一群怎么看怎么心机不够用的奴才嫁进宫,感情源头在这儿呢。就爱新觉罗氏这种人,能挑出什么惊天绝世的人精,没挑个傻白甜给自己就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嘿,你这孩子什么表情呢,别以为额娘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许是瑾玉的表情太过于露骨,爱新觉罗氏也有点心虚,毕竟任谁拿听来的故事当人生道理说给孩子听,讲出去多少带了点不靠谱。
好在老福晋的尴尬没有持续太久,正在瑾玉打算好生跟额娘盘一盘这事的时候,外边进来一走路都直蹦高的小小子,进来就道喜,说是四贝勒爷来了,说提前来给老福晋贺寿。
瑾玉看着下头一脸喜气洋洋的奴才,到了嘴边想要奴才把人拦住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自己跟四爷吵归吵,但对于乌拉那拉家来说,四贝勒这个姑爷能在老福晋大寿前一天就上门来是难得的脸面,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扫兴。
“额娘,我先去后边了,不在这儿待着。”
刚把人指着鼻子骂完瑾玉可不想现在就见四爷,谁知道他是不是跟过来找麻烦的。自己不在他好歹还得顾一顾老福晋的脸面,再说今天大哥二哥都在家,自己今天不是个没靠山的人。
“不许走,四贝勒既然找来了你哪能躲,爷们愿意来找就是好事,真要是你回娘家他都不管,那才是真没把你往心里搁。”
老福晋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可惜有了刚才那一出她的话在瑾玉这里,就已经从过来人的名人名言成了不听也行的隔夜鸡汤,再说她都没仔细说自己是怎么骂的四爷,老福晋自然不担心。
但这会儿也来不及细说,自己这边老福晋不让走四爷又来得快,还没多会儿呢,刚刚被自己骂得臭死的四爷就已经进屋了。
要说四爷自己也觉得自己脑子最近不太好使,刚把瑾玉惹毛挨了顿骂现在又屁颠屁颠的跟过来,不知道要干嘛。
来的路上有好几下他都想干脆先回去得了,反正明儿就能光明正大的来,但再转念一想她在书房里说的那些话,便又坚定了信念今天必须见到瑾玉把话说清楚。
都说女婿能当半个儿,乌拉那拉家没人敢把四爷当儿子使唤,不过爱新觉罗氏对四爷的亲近劲儿,一直都比家里几个儿子更热乎,不为别的就为他能对女儿更好点儿。
今天就更甚,虽然不知道女儿到底跟人为什么吵,但不妨碍四爷一进门就被老福晋嘘寒问暖,连中午吃的什么都问到了。
四爷有时候还是挺通人情的,尤其在对待乌拉那拉家上边他一贯是给足面子,毕竟只要没有天塌地陷的大事,这就是他这辈子最正儿八经的岳家,既是亲戚又是能用的倚仗。
四爷看着态度十分和煦的老福晋,和躲在老福晋身后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的瑾玉,态度也更殷勤了些,说是听说福晋回来了他就也干脆提前一天过来,正好明天要做寿,看看有什么能搭把手的地方。
这些话说出来爱新觉罗氏脸上笑意更浓,在人前还能这么给女儿留面子,可见刚刚闺女说得不真,起码有一半不真,说不定闺女说得吵架只不过是夫妻间拌嘴玩闹罢了。
尤其下一秒四爷又笑眯眯的回答老福晋刚刚问的问题,说是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过来了,更是让爱新觉罗氏觉得四爷这女婿不错,连怎么给自己找机会独处都知道,便二话没说就把闺女和后边一直给瑾玉留着的院子一起打包给了四爷,瑾玉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捞着。
瑾玉的院子就在正院里边,算是正院的一个小跨院,但里边布置得十分精致,平日一直有人打扫,甚至还有两个小丫鬟一直住在这边养屋子,连四爷进了小院儿的布置之后都不禁暗自感慨,自己这几年怕是把人给养糙了。
两人进屋之后就有爱新觉罗氏身边的嬷嬷来问四爷想吃什么,四爷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在府里我吃什么都是福晋说了算,这事嬷嬷问她。”
好家伙,这话一说出来原本年纪就大了的嬷嬷更是脸都笑皱了,立马又扭脸问瑾玉,直说今儿什么都有就看姑奶奶想吃什么。
瑾玉木着张脸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四爷,又把视线马上挪开,冲等下一旁的嬷嬷说,“想吃面,但是不想吃寿面,想吃馄饨面。馄饨要鸡汤底鲜肉馅,面要碱水面别煮太烂,还要配点小虾米和云耳。
再加几个小菜,来个凉拌三丝记得多放醋,炸丸子有吗,有的话来一个,还要个肘子吧,别整个的上来也别选太肥的,切成薄片调点爽口的汁蘸着吃。其他的看厨房有什么就吃什么吧,不麻烦了。”
四爷看着眼前点菜点的贼溜还说不麻烦的女人,眼睛都瞪大了。这模样可真跟在府里不一样,在府里的时候哪怕是正院的厨房,哪怕是王禄让黄杏去问,她也十次有八次说随便,现在都快点出花来了还说不麻烦呢。
偏瑾玉说得越多老嬷嬷就越高兴,说到最后眉眼都笑弯了,连声说好好好都有都有,说完便乐呵呵的出门左拐往厨房那头去。
嬷嬷一走浅草和槐花又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外,府里都知道小姑奶奶带着四贝勒回来住,等闲没人敢往厢房这边来,屋里俩主子就是把房顶掀了也没关系。
“爷,您有什么话就说吧,这会儿没别人了。”
不管四爷刚刚在老福晋跟前把好女婿装得有多像,瑾玉也知道他今天追过来是因为什么,反正都这样了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今天死好过明天老福晋寿宴上闹起来好。
“说什么?爷饿了,老福晋不是让你陪爷吃饭吗,饭都没吃说什么。”四爷看着板着一张脸的瑾玉心里都有点纳闷,明明是她骂了人就跑,怎么还这般理直气壮啊。
瑾玉听了这话没忍住上下打量四爷好一通,忍了又忍才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忍回去。毕竟人家也没说错,吵架归吵架饭总不能不让人吃饱,没这个道理。
姑奶奶带着姑爷回来吃饭,厨房的速度和手艺都超水准发挥,没多会儿馄饨面和菜就都好了。瑾玉是老来女,家里额娘哥哥嫂子都捧在手里疼,连厨子都备了北边的南边的各准备了一个,后来瑾玉出嫁之后,这些人也都没离府,这馄饨面就十成十都是南边厨子的手艺。
贝勒府里吃这些口味的时候少,四爷吃个新鲜倒也吃得挺开心,还时不时往瑾玉碗里夹菜,那样子看得瑾玉好几下差点把自己嘴给咬着,馄饨面到底什么滋味吃完了都没能尝明白。
好不容易熬到四爷吃饱了饭,又让下人把东西都收拾完,这回总算四爷也没再抻着瑾玉,甚至一顿饭的功夫就够四爷反客为主,顺手执起茶壶给瑾玉倒了杯茶,才悠悠然说起两人的事。
“爷知道你要问什么,上午在书房是被你气得够呛,这辈子连皇阿玛都没这么指着爷的鼻子骂。”
皇家的人不管是夫妻还是父子,想法子不给你留活路是常事,当面锣对面鼓的吵架很少,一说就是要体面,但其实四爷不喜欢这样,他虽话少但正惹了他不高兴,他情愿像瑾玉今天这般。
可他不行,他稍微随心所欲一点儿都被皇阿玛说成是喜恶阴晴不定,便也渐渐习惯了把情绪往心里埋。四爷以前就自己告诫过自己,就算做不到老八那般对谁都谦谦君子春风和沐,至少别让人看出来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四爷是个心性坚韧的人,他说要怎么办自然能逼着自己成为怎样的人,只是矫枉过正,黑面阎王的绝活唬得住外边的人顺道也把自己给唬住了,时间一长就连自己心里到底想的什么,是生气还是嫉妒还是委屈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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