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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前院除了私库爷记着还有一个放小玩意儿的屋子,里边的东西都还在吧?”
高高兴兴把小金库上交了的四爷,一点也不知道自家老婆非但没因为身家暴涨而高兴,反而为此头疼得厉害,还得从府里找帮手来厘清账目,甚至在进宫上朝的路上还在饶有兴致的琢磨,自己手头还剩下什么东西。
苏培盛一听这话只觉得心尖尖都疼得厉害,他怎么都没想到不过主子间吵个架,把小金库都捎带手给吵没了。要知道府里的奴才说是说都是给府里当差办事,其实细细论起来这里边的门道可多了去了。
好比同是后院,在福晋院子里当差的奴才就比后头伺候其他人的强,有些家生子有点门路的,都得想方设法塞银子找关系把孩子塞到福晋院子里去做个粗使丫头,也比去后头伺候那些格格们来得体面。
前院也是一样,书房在府里一直都是个相对独立微妙的地方,出宫前伺候在四爷跟前的太监如今都在书房里当差。
说是说府里的份例都归公中出,但书房里有小金库主子又不是个小气人儿,平时四爷给个赏大多数时候都是从私库里走,就因为这一点小小的不同,书房里的奴才就从不用看账房那头的脸色,连底气都比别处壮几分。
现在可好,主子爷有情饮水饱别的什么都不要了,那么大一个私库里头那么多好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全给了福晋,偏福晋拿过去连个像样的笑模样都没有,还说主子这是给她又添了个差事,听得苏培盛心头滴血还没处说理去。
“爷,都在呢,那屋子平时轻易不动,里头的东西除了奴才每年去点点数没人敢进去。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哪能不在了。”
苏培盛脸上还是平时的模样,只是说到压箱底三个字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着重强调了一下,希望能够让主子清醒一点,不能把老本儿全舍出去啊。
“噢,在就好。你这几天收拾收拾……”
“爷,您要不再想想,私库您都给了福晋了,要不这个小屋子咱还是先留着吧。”
对于苏培盛这样的太监来说,男女之情那就是扯淡,于他们而言这世上除了权势就只有金子银子是最亲的宝贝。自己前程都是系在主子身上没什么好说的,剩下金银就显得尤为执着看重。
“你这奴才想什么呢,爷就剩这么个压箱底谁说要给出去,爷是让你好生点一点里头的东西,仔细收好咯。”
其实四爷刚刚确实动了要把这些一并交给瑾玉的心,但属于大猪蹄子的求生欲在最后关头还是挣扎了一把。
主要是他突然想起来前两天瑾玉生气回家,自己追过去的时候顺手就从私库里拿了几件东西当上门礼,这要是下次她又生气,自己总得给自己留几件傍身的物件不是。
“主子放心,奴才一定仔仔细细收好。”只要四爷不把最后的小私房交出去,让苏培盛干什么都成。原本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的人,瞬间就抖擞起来,看得四爷都哭笑不得。
过了七月初十就算是到了中元节前后,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临近中元节都有所忌讳,每天没事都早早的回家,原本要做的事不是提前昨晚,就是干脆推迟到之后再说。
连带着朝堂之上都平静了许多,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冤家对头也默契的偃旗息鼓,不用多说什么大家都一致决定只要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有什么天大的事等中元节之后再说,为此连朝会都散得特别早。
朝会结束四爷径直去了奉先殿,今天是孝懿仁皇后忌辰,早上府里已经在前院大佛堂里摆了牌位香烛祭祀过一番,但四爷跟别的皇阿哥不同,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去奉先殿一趟,不管去的时间早晚都会一直待到法事结束再离开。
也许是前两天刚陪瑾玉在乌拉那拉家住了两天,四爷尝了尝寻常人家的母子夫妻是怎么过日子的,这会儿走在去奉先殿路上,心里的感触也比往年要多一些。
四爷的玉牒一直都没记在佟贵妃宫里,所以打记事起四爷就知道自己的亲额娘是谁。但那时候德妃地位不稳,身份更是没法跟佟贵妃相比,所以在四爷的世界里德妃娘娘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从小到大自己的母妃就是佟贵妃。
只是如今外头的人说起来,都清楚四贝勒和德妃娘娘母子之间关系不好,但鲜少有人知道其实四爷十二岁之前在佟贵妃的承干宫里也没过得多快活。
佟贵妃是康熙的表妹,自入宫起跟皇上的关系就比别的妃子更亲厚,把胤禛抱过去养着没两年又晋封皇贵妃管理六宫事务,就更是万万人之上的尊贵。
可这样的尊贵总是差了一点,就好像皇贵妃和皇后之间差的那一点,也很像胤禛这个养子与她一直求而不得的亲生儿子之间差的那一点。
就因为这一点,佟贵妃对养在自己宫里的四阿哥总有些不冷不热,要说亏待那是绝没有的,但要说亲亲热热也从来都够不上,有时候小小的胤禛都总能感觉到贵妃看自己的眼神,好似在看另一个人。
尤其随着时间流逝,佟贵妃怀胎生子的希望越来越小,对胤禛这个养子的感情也越来越复杂,到最后那一年病重时,本应该相依为命感情深厚的母子之间,竟然除了每日请安与伺疾就再没有多话可说。
这些事待到佟贵妃走后,四爷就再也没向谁提起过,就算他不明白为什么挺好的母子会走到相顾无言的地步,他还是没去问过谁。
直到这一次自己喜欢上瑾玉,才好像懂了真正的喜欢和将就过日子的区别。自己被抱到佟贵妃宫中养着,不过是皇阿玛给贵妃的一个寄托,一个对希望能有个儿子的寄托。
他不是佟贵妃的儿子就不是,假的永远都不会是真的,从一开始的将就也不会变成真的母子亲情,被寄托的情感更是总有消耗殆尽的一天。等到佟贵妃悟过来这一点,这对虚假母子的情谊自然也就走到了尽头。
想通了这一点的四爷,看向奉先殿的眼神无奈又复杂,毕竟自己在那一段岁月里扮演的角色说白了就是个能随手送人的玩意儿,可惜的是这玩意儿最后还没能发挥他该有的作用。
佟贵妃临走前最后一天虽得了皇后的册封,又有养子侍奉在旁,但四爷还是会永远记得养母脸上无奈又悲凉的神情,被送到她手边的皇后册封圣旨她连看都没多看一眼,也不知这一辈子在后宫营营役役一辈子到底所谓何来。
四爷情绪不对劲苏培盛感觉到了,他想了又想到底没开口劝慰主子。四爷在承干宫过的什么日子没人比苏培盛清楚,在他看来哪怕现在德妃娘娘总偏心十四阿哥,也比当年主子在承干宫强。
哪怕德妃娘娘一找主子爷就准有事,可好歹娘娘眼里还有主子爷呢,虽说大事小事总要主子爷去办,那起码也能说明娘娘没把主子爷当外人看啊。
不过有时候人就是经不起念叨,苏培盛这边心里还在比较佟贵妃和德妃娘娘到底谁更好,进了奉先殿的四爷一抬眼就发现今天有人比自己先到,那人居然就是德妃。
四爷没想到会在奉先殿遇上自己额娘,德妃也有些意外今年儿子来得格外早些。但再意外也架不住母子俩一个比一个内敛的情绪,一个比一个司马的臭脸,连一旁奉先殿里诵经的和尚喇嘛们都暗自嘀咕,这妃子皇子怎么看着比出家人还像断情弃爱的方外人。
好在这会儿还有奉先殿里有法事,给孝懿仁皇后上香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母子两人尴尬的沉默着也没什么不对。母子俩都不是多言的人,刚见的时候没能找着话题,沉默便被无限期拉长,直到法事做完两人一同从奉先殿里出来,也没谁主动先说句话。
主子们不说话当奴才的自然只能更加小心的跟在后头,沉默的母子两人走在宫道上实在是打眼,最后还是四爷顶不住心里的好奇,先开口问自家额娘,今儿个怎么往奉先殿去了。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德妃简直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四爷,“你在贵主儿身边养了那么些年,本宫是你额娘,今天这日子于情于理都该去上柱香。”
德妃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当初生胤禛的时候自己位份太低,老四这个儿子不管是抱给哪宫娘娘都势必不可能留在自己跟前。与其像老八抱到惠妃那样有儿子的妃嫔宫里,老四给佟贵妃养着倒也算好事,毕竟她甘心不甘心也没自己的儿子,就只能对老四好。
“辛苦额娘了,只是这事额娘怎么从未跟儿子说起过。”四爷没想到德妃会这么说,毕竟自己回永和宫这么多年,如无必要母子之间是绝不会提起承干宫和佟贵妃的。
“小事罢了,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你是爷们外头替你皇阿玛把差事办好要紧,宫里的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
德妃自认不小气,但还是不愿意听儿子提起佟贵妃的事,要不是今天正好跟他在奉先殿里撞见,德妃就能把这事藏一辈子不提起。
要不说母子两人像了个十成十呢,挺好的话被德妃说出来就变得硬邦邦的,四爷想再接两句都不知从何接起。好在永和宫离得不远,今天的事德妃不愿再说也就没让四爷多留,到了永和宫门口就把儿子给打发走了。
把德妃送回永和宫,四爷出宫之后不想再去户部,今天日子特殊老七他们就怕四爷心情不好早就躲了,四爷站在宫门口踯躅了一下发现也没别的地方可去,突然想起府里还有个瑾玉在头疼自己给的小金库,就干脆回家讨骂去。
没想到回府之后,明明昨晚上还在抱着账本数落自己账册不明的人,这会儿正优哉游哉的带着人在院里的凉亭里玩。
凉亭里摆了张桌子,桌子上全是造型各异的瓶瓶罐罐,瑾玉换了件家常半旧的纱裙套在浅紫百蝶纹衬衣外边,远远瞧着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这是干嘛呢。”
“玩啊。”
瑾玉见着四爷回来也没挪窝,反而招招手把四爷招呼到身边来,“闻闻,这味道是不是比前阵子下边送来的香闻着舒服。”
精致的小瓶子有点类似鼻烟壶,但又比鼻烟壶稍微大一点,瞧着像玻璃制的,不值什么大价钱但胜在精巧。尤其萦绕在鼻尖的香味确实闻着舒服。“嗯,是不错,你做的?”
“我?我有这本事就好了,都是媚娘做的,这东西做起来不容易,爷可不能白拿人媚娘的东西啊。”
瑾玉这么一说四爷才发现除了瑾玉还有小李氏也在,清爽利索的打扮不似那天晚上在一旁陪着喝酒时的妩媚,少了浓妆艳抹的遮盖,灵动的眉眼倒是跟槐花那丫头有点像。
“福晋要是喜欢,赏便是了。”妻妾和睦,这事若放在胤祉府上,人三爷能立马作三首诗出来助兴,可四爷没那份闲情雅致,一句看赏就算是给了小李氏脸面。
“那行,那我再替萝云多要一份,人家正忙着呢。”四爷大方,瑾玉自然就做个顺水人情让他再大方一点。四爷听了这话不禁眼睛都睁大了些,毕竟连四爷自己都好久没想起张佳氏的这个名字。
“那儿呢,你给的账册乱成那样我可收拾不来,人家萝云是家传的本事,这差事我全劳烦她了。”
四爷一怔瑾玉就知道这人是彻底把张佳氏抛到脑后去了,只好拿手指了指,四爷顺着瑾玉的手看过去这才发现西厢房那边正在打算盘翻账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