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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自己出图纸的胤禛,真就两天都待在书房没回来,瑾玉还以为他是因为闹了个乌龙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人说话算话真弄了图纸来不说,还附赠了个小的。
瑾玉已经想好了小书斋先不动,四爷把图纸送来也没用,瑾玉看过之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更没管站在一旁一脸殷勤等着瑾玉说几句好听话好回去交差的苏培盛,随手把图纸递给槐花就让她先收起来。
拢共就一个小偏院,胤佑又找的都是工部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开春之后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佛堂和瑾玉最想要的茶室就都改好了。
原本瑾玉还以为过完年要南巡,说不定要等到旅游回来才能看到新茶室,这下可好南巡的事天天念叨就是不出发,新茶室弄好了瑾玉还得从已经收拾好的行李里头,把自己最喜欢的茶具又给重新拿出来。
“胤禛,南巡的事怎么样了啊,每次出去见着谁谁都问我,好像我说哪天出发就哪天出发,要是我能说了算干脆咱明儿就走。”
偏院弄好之后四爷听不得瑾玉天天后头后头的喊,还正儿八经提了长乐二字挂在院子门口,这会儿两人就正揣着手坐在长乐小院的茶室里,打发困意正浓的初春午后的时间。
“不好说,银子没凑齐哪儿也去不了。”对面的佛堂一改往日压抑的氛围,几间不大的屋子愣是被瑾玉布置出开阔舒朗的格局来,尤其为了配合四爷的长乐,瑾玉干脆给佛堂前的匾额定了皆大欢喜四字。
四爷第一次见的时候看得嘴角直抽抽,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反而觉得妙极,供着弥勒佛的佛堂可不就是应该皆大欢喜,以往那些清心寡欲的反而不合适了。
“那什么时候才能凑齐银子啊,过年那阵皇上不还说这次南巡不让沿途各地官员铺张,也不让朝廷户部作难,那会儿我还以为皇上是打算开自己的小金库,怎么过完年就没影儿了。”
四爷听着瑾玉的抱怨手下的动作也没停,等她说完第二道茶也泡好了,“你说你平时挺聪明一人怎么这会儿犯傻,皇阿玛说那话是真想开自己的金库吗?皇上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当儿子的当臣子的难道还不为万岁爷分忧,还真去伸手去拿皇上给的银子?”
“哦,感情是以退为进啊,这钱还得你们凑。”瑾玉听着四爷这么说忍不住撇撇嘴,“那南巡这事就只能等着了呗?要这样我可就把收拾好的行李重新放回去得了,好些东西要用都找不着,十有八九全给塞里头去了。”
“你别瞎折腾啊,快了,应该就是这几天南巡的日子就该定下来了。”四爷一听这话连忙摆手拦下,其实这次南巡的银子已经准备好一多半了,等出发之后沿途的官员绅商总要孝敬一些,到了江南更是掉进了银窟窿,剩下那一小半不成问题。
如今按着不宣只不过是宫里皇上和太子之间还在较劲,之前皇上出巡一直都是太子监国,虽说这监国也就是个名头没什么实权,但总归还是一份体面,一份只属于储君的体面。
从去年起皇阿玛就一直在背地里查太子,太子在京城有皇阿玛压着腾不开手,就算有索额图和凌普在宫外替他运转,也只敢小打小闹,有时候连直郡王都能压他半头。反而江南一带是汉人文人的天下,胤礽这个名正言顺的嫡子储君的威望不可小觑。
皇上有什么动作四爷知道太子不可能不知道,尤其他养在江南道上几个好用的奴才都被皇上找各种理由发落流放,原本还想装糊涂的太子也彻底坐不住了。
以往留在京城守家的太子主动请求要伴驾出巡,皇上正好以此为要挟处处打压太子,听说老爷子前两天还用南巡做条件,把太子藏在毓庆宫里的好几个小道士全抓了出来,怎么处置的四爷没打听到,但想必也没什么好下场。
说起太子四爷起先是很有敬畏之心的,这个兄长年纪比自己大不少,从小就是风姿卓越钟灵毓秀,不管是上书房的老师还是骑射师傅从来都是对太子赞不绝口,皇阿玛在太子身上下的心思也最多,说太子是皇上手把手教出来的并不夸张。
这样的太子,下边的弟弟们怎么看都觉得高不可攀,但这几年胤礽年岁渐长,一转眼在太子这个位子上坐了二十多年,上头万岁爷稳稳当当不说,甚至还总是有意无意要打压太子,这事换做谁都忍不了。
太子忍不住就只能暗自积蓄自己的势力,这几年为了跟直郡王斗跟皇上较劲,太子干了不少荒唐事,以前那个难以望其项背的太子也难免跌落凡尘。
都说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如今这凤凰虽还没落架但眼看着架子底不那么牢,要说四爷心里没点盘算四爷自己都不信。
如今局势太不明显四爷不敢乱动,只是一动不动也不行,也许是人就在长乐小院里边,四爷突然想起能有这长乐小院的缘由,立马凑到瑾玉耳边嘀咕了好半天,第二天身负重任的四福晋就下帖子把九福晋董鄂氏给请到府里来了。
小董鄂氏来府上的次数不多,每次来不是随大流就是跟着她堂姐三福晋一起来,来了就坐在一旁陪着从不出风头多说什么,瑾玉还真拿捏不准她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上次你送来那么重的礼我就一直想着得回点什么,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不干脆把你请过府里来,咱们妯娌俩说说话也好让我知道知道该送些什么。”
董鄂氏前年年底才嫁过来,偏老九是个爱玩的主儿年纪又不上不下的卡着,前头哥哥们分封爵位的那一次正好到他那儿打止,出宫的时候甚至连个贝子都没捞着,要不是宜妃和胤祺在前头顶着还算有靠山,他一个光头阿哥出宫建府独立门户还不知道得吃多少亏。
偏这小子不知道是中二期迟迟过不去还是真跟胤祀兄弟情深,九阿哥府是康熙找了一老贝勒府改的,宅子前朝的时候就在,地段大小都不错,就是规制上要改的地方挺多。
胤禟至今也没个正经差事,两年前更是除了玩别的都不在行,宅子的事有一大半都是胤祺看着内务府那头给修葺好的。没想到宅子修好弟弟出宫一转眼就把老五这亲哥哥扔到脑后,屁颠颠的跟着老八混到一起去了。
就因为这事四爷和胤佑都对这个弟弟颇有微词,还是胤祺想得开,只说做兄弟得投缘,不是合得来的性子就这么处着也挺好,反正老九爱玩归爱玩但好在不闯大祸,毕竟是个阿哥爷他想怎么折腾就随他去吧。
这话说得挺好听,其实仔细一品就能知道胤祺是打算撒开手不管了,连带着他塔喇氏这个亲嫂子也跟董鄂氏不太亲近,好几回宜妃都提了这事他塔喇氏也只装傻听不懂。
“四嫂您要这么说就见外了,全年您出了那么好的主意叫各府的福晋都得了好处,我连捎带着让我家那位点头答应带我出去瞧瞧。要我说啊送什么给您都是应该的,再说这事我不瞒着嫂子,那佛像还是老九专门挑的。”
这么多皇子福晋里头三福晋娘家出身最显赫,九福晋紧随其后。大族人家养出来的姑奶奶大多有个共性,就是够大方。但大方到董鄂氏这样的瑾玉还是少见,四爷让她把人叫来原本是想套套话,没成想这还没开局就直接结束战斗?
“那就更不应该了,你们开府成亲没多久,要用银子的地方多得是,做什么送这么大一佛像来。”
瑾玉领着董鄂氏看过小佛堂又上过一炷香,两人便在佛堂对面的茶室里坐下,正好今天天气好,茶香配点心还有一小罐瓜子,这悠哉悠哉的小日子还挺像那么回事。
“嫂子您就别绕弯子了,要说起这事我是跟老九说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都是哥哥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还能有哪个哥哥不搭理他不成。偏他好面子不愿意,非要从府里翻出这么个佛像来,说是四哥心思细送过来他一定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董鄂氏一开口就先给瑾玉和四爷捧了一把,顺道又把胤禟往下踩了踩,把情绪场面都铺垫到位了才切入正题。
胤禟年纪小又是在宜妃跟前长大的,跟他亲哥关系不咋近,反而是跟人八爷亲亲热热称兄道弟好些年。出宫之后也一直都是三天两头的往胤祀府里跑,有事的时候帮他八哥跑跑腿,没事的时候闲在八贝勒府一整天也是常有的事。
原本董鄂氏也经常劝胤禟不能老这么招猫逗狗的不干正事,实在不成哪怕是多往宫里去几趟,只要脸皮厚总能从皇阿玛手上讨些差事来。偏他不乐意,一个劲的贴着老八他不觉得丢人,理直气壮找阿玛要差事他反而觉得丢人了。
“四嫂您是不知道,为了这些事我都跟他吵过好几回,原本挺好的感情都快吵干净了。”董鄂氏这话说得不假,胤禟今年才整二十,正是青春年少肆意痛快的好时候,娶福晋过门福晋要讨人喜欢自然皆大欢喜,可要是天天劝他上进还要跟他吵架,可不就得远着些躲着些嘛。
好在世事无常,就在董鄂氏拿胤禟没法子,胤禟又恨不得一条道走到黑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一直有差事但是没个长久的胤祀,这回总算找到了个缺一门心思的想往内务府钻。
可内务府不好进啊,就算良妃的娘家在内务府盘亘多年算得上世家,胤祀又是皇子是贝勒,但这么快大肥肉想让人拱手奉上,再是奴才也不乐意。
为此胤祀没少下功夫,一边时常进宫往皇上跟前敲边鼓,外头还结交了几个内务府里的管事,为了扫除一切障碍请人喝酒吃饭,那态度简直叫人如沐春风,只是一旁作陪的胤禟怎么看怎么膈应,怎么想怎么咽不下这口气。
“嫂子,我们都说内务府好,内务府那群奴才各个都赚得盆满钵满,但也不至于真把自己都搭进去吧,再不济也是正儿八经的皇阿哥,跟奴才秧子称兄道弟,就算旁人不说什么自己这关也过不去。”
董鄂氏说得情真意切,只差几粒花生米两杯酒就能拍桌子骂人了,瑾玉听到这里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人九阿哥天之骄子,额娘在嫔妃里也是数得上的出身,八爷为了能把内务府收入囊中自然是能屈能伸,但却忘了胤禟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