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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车齐话，宋羽赶紧摆摆手：“一屋子鬼把我吓死咋整。”
车齐笑了笑：“有我在，阿羽还怕鬼吗？”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宋羽还想给自己找点借口，他的接受程度是高，可是每天这宅子里都一堆鬼的话，怎么想怎么别扭吧。
车齐将宋羽抱在了怀里，开口道：“先休息吧，明日再说此事。”
“车齐，你有没有想过让他们复活。”宋羽抬头想要看车齐的脸，可是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车齐那棱角分明的下巴。
“想过。”车齐实话实说。
宋羽也觉得车齐想过，不说每天都会想起，至少每个月都会想起。
如果不想自己的家人，不对于杀了家人事情有了愧疚，车齐不可能每个月都要在月末那一天去祠堂，从早跪到晚。
以前车齐的经历，宋羽不知道，也不敢去把车齐的伤口撕开往里面看到底是什么，他只能尽量不提起此事，可这次车瑶来了以后便让宋羽也产生了一个想法。
能不能不让车齐活在痛苦和愧疚中了？
但最终这些事情还是需要车齐自己决定的，宋羽只是告诉了他一声自己可以帮他把家里人复活，并且修改记忆，如果车齐需要的话。
车齐听宋羽说完，喉结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这一次再开口时听起来有些闷：“我是家里最不受宠的孩子。”
由自己说出这几个字或许有些滑稽，但宋羽听到以后只觉得心疼。
“小时候什么都做不好，没有乐感，写字丑，背书也记不住，那阵没少挨先生的打。”车齐抓着宋羽的手像是在说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一样，“可大哥却不一样。”
“他第一次科举便拿了状元，去了京城，当了高官，受皇上赏识。”
“瑶瑶也不一样。”
“她太聪明了，我不会背的书她只要看一眼就不会忘。”
“小时候，我体弱，总发热，父亲听信了云游道人的话给我灌了黄符纸烧灰混合的水，导致我上吐下泻三天，差点死了。”
“还是才六岁的瑶瑶跑出了车府找到郎中，才让我活了过来。”
车齐的语气太平淡了，一丝伤心都听不出来，可宋羽却是感觉到他心情太糟糕了。
那些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也是没有和别人说过的话，就像是吐豆子一样，今天一股脑全都吐给了宋羽。
—
那日是冬日初雪。
好大的一场雪，将整个车府都覆盖着一层白色。
车齐把车瑶送上了马车，并帮她把狐裘袄紧了紧笑着嘱咐道：“瑶瑶去了京城后可不能再任性了。”
“知道了哥，好啰嗦啊。”车瑶的脸都冻红了，她让车齐也赶紧回屋子。
二哥身子弱，若是染了风寒，恐怕又要发烧了。
车齐喉咙一痒用袖子挡着咳了两声，随后还是不放心的说：“别给大哥惹麻烦。”
“我怎么可能会给大哥惹麻烦！”车瑶睁大了眼睛，“倒是哥哥，赶紧进屋吧。”
车齐将大衣拢了拢，目送着马车在地上拖了两道长长的轱辘印子，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后才转身回屋。
天气凉，他便在屋子里热着炉子看书，好友黄舟来找他时还提着两罐好酒，带着一身的寒气。
“明年你不准备考了？”黄舟蹲在暖炉前，将酒倒进碗里，温了一碗后灌入嘴里，一碗酒进了肚子，他才像是活了过来。
“再说吧。”车齐写字的手一顿，闻到了酒味皱起眉，“又在我屋内喝酒？”
“这可是个好东西。”黄舟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听说你大哥要回来了。”
“嗯。”车齐继续在字帖上写着字，“明日便回来了。”
“他在京城待的好好的回来肯定没好事。”黄舟想了想，“或许是回来和你争夺家产也不一定，虽然你这些年没去考试，可那些铺子都是你一手盘活的。”
“现在正是挣钱的时候，他回来”
“若是大哥想要铺子，拿去便是。”车齐打断了黄舟的话，笑着说，“他能回来，母亲高兴的合不拢嘴，这样就够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黄舟觉得车齐想法有问题，“虽然你们是兄弟，可亲兄弟明算账，他去年回来的时候可就要了你三间铺子，你不会忘了吧。”
“还记得。”车齐当然还记得，那三间铺子开在了外地，前几日传来消息因为某些原因被迫停止了营业。
“所以啊，防人之心不可无。”黄舟总结了一下，“若是他现在想把你那间餐馆要走，你说你可怎么办？”
“行了，说点别的吧。”车齐放下了毛笔，走到了黄舟旁边，看到他腰上别着一个和衣服不符的香囊问道，“这香囊怎是粉色的？”
“这可是瑶瑶临走前给我的。”黄舟刚说完就发现说错话了，赶紧打着哈哈想要将此事糊弄过去。
“瑶瑶？”车齐的表情变的严肃了起来，“黄兄不会对瑶瑶？”
“没有没有，我就拿瑶瑶当妹妹，嘿嘿。”黄舟赶紧解释，然后又摸了摸香囊，“真的，就当妹妹看。”
“最好如此。”车齐眸子一冷，语气带着丝威胁，“瑶瑶性子单纯，你若是敢”
黄舟赶紧打断了车齐的话，又闷了口酒喊着：“不敢！不敢！”
第二日，车才回来的时候，雪下的更大了。
听到鸡鸣车齐便醒了过来，点燃了屋内的火烛，套上了一件厚衣服，想要推门出去的时候才发现，一夜过去，雪竟然把门都给堵住了。
等到天亮以后，车齐的母亲每隔一刻钟便要跑到车府门口，手上还捏着帕子，眺望路口念叨着：“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天气凉，娘还是回屋等吧。”车齐劝道。
“不行，我要让才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娘。”大夫人冷着一张脸道，“倒是你，赶紧进屋吧，莫要染上风寒，治病又是一笔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