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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织厂这边是晚上七点，大洋彼岸却是早上六点多，叮铃铃的电话一直在响，却没人起床。
直到第二遍铃声响起时，穿着睡衣的珍妮佛才伸着懒腰走下楼，她拿起电话，听见话筒内完全听不懂的话语，抬头喊道：“方，你们的电话，起来接电话啊。”
这话是英语，只有方兴华懂，他却懒得起床，推开房门对着对面喊去：“老方，国内来电话了，你去接。”
“兔崽子，这回咋不显能耐了，我不去。”方爸也不愿意。
还是方妈懂事：“老方，去接吧，要是有急事咋办？”
迷迷糊糊的方爱国起床下楼，对着话筒嚷嚷道：“刘秘书，这么早打电话干嘛，不是说过一天吗？”
心里完全没有时差观念的方爱国，还以为刘秘书说的一天，是明天。
他听电话里刘秘书的那套话语，完全没明白，干脆扬起嗓子喊道：“方兴华，给老子下来，你刘叔叔讲的啥我听不大明白，你给我翻译下。”
好吗，来米国几天，中国话都不懂了，方兴华被方妈哄起床，一脸不耐烦的下楼接过话筒。
听完刘秘书的话语，方兴华一脸古怪看着方爸：“爸，你招了个大麻烦哦。”
方家人却没想到，一句客套的话语，却变成了大采购。
按刘秘书的话，不光要买一大堆东西，而且还要找一个跨国运输公司运回国内。
并且还要求以人民币结算！
这已经完全按照贸易模式来做了， 还是采购方完全优势的条例。
平常的贸易商可不会惯着他们，在如今的贸易环境下根本就不会有贸易商接单。
如此明显不赚钱的买卖，明显是在打人情牌，反正纺织厂那边也就是张张嘴，成不成都没啥损失。
方爸听儿子这么一解释，顿时头大，两口子私下讨论要不要回绝了。
毕竟，这是在米国，方家人并没有纺织厂猜想的那么有人脉。
却被方兴华出声制止：“不要，爸妈，这事得做，咱们就算花钱请人也要做完，当然名义上是你全权张罗的。”
两世为人的他心里清楚的很，华夏是人情社会，至少八十年代是那样的，通过这事可以展现方家人的能力，又让很多人欠下人情，好处多多。
而米国这边，虽然采购运输通关手续会相当繁琐，但金钱社会也有金钱社会的便利之处，只要有钱没啥事办不成。
更何况，别看纺织厂那边喊得凶，最多也就二十万米金的货，就算不赚钱也搭不上多少。
这不就结了，花小钱买名声，结善缘，到时候纺织厂大院里都记着爸妈的好，也是件好事。
听儿子头头是道的解释，方爸方妈不由点头，这孩子真懂事，赚了钱也不忘团结群众，有这么一出，回国后谁还敢嚼舌根子，不用方妈出手，自然会被街坊领居给教训一顿。
更别说，两位也是爱面子的人，如果能以此荣光回归，可谓是面子里子都有了，何乐而不为呢。
不但如此，方爸不知怎得脑瓜子变灵活了，他想起在国内买电视时的情景，又想起和珍妮佛那帮老外去超市购物的情景，两相对比下，超市琳琅满目的商品，随人自选统一结账的方式，似乎更好一点。
于是，方爸有点犹豫的问道：“兴华，你看既然要帮他们买东西，不如我们也采买些商品，回头，我和你妈在厂里照着这边的样子，开一个小超市，指不定能赚上一笔。”
这话让方兴华错愕，一直以来，他潜意识中都认为父母对餐饮行业更感兴趣，却没想老爸还能有这么敏锐的商业意识。
这当然好，既然要做，就做大点，随即回道：“肯定没问题啊，绝对赚钱，做的好的话，还能做大做强。”
方爸眼中露出光亮，拉着儿子在文森特家的客厅中沙发上坐下，交谈起来。
“你说说，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虽然没有做过超市行业，但毕竟是从资讯大爆炸年代穿越回来的，方兴华脑子里懂得商业理念可是最尖端的。
他回忆着记忆中的信息，整理成有条理的言语，出声道：“第一次购买国外商品，肯定能赚钱，但毕竟进口份额有限，所以这只是一个噱头。”
“噱头？啥是噱头？”方爸没听过这词语。
“就是吸引大家注意力的行为，你就想下东门口卖水果的，每次出摊不都要喊着卖吗？”
在方兴华的解释下，方爸若有所思，点头道：“你继续说。”
“噱头有了，就会吸引很多顾客来咱们店里观看购物，这一来二去，超市名号就打响了，你再找几个能说会道的在街坊邻里中宣传下，就说咱们超市东西多，价格便宜，保准能吸引人。”
“光是有噱头和宣传还不行，超市选址也很重要，必须人流量大才能吸引更多顾客，也方便购物，你看国内那些国有商场就是如此。所以有好的商品，和好的位置，会让超市的生意更好。”
方爸从没接触过任何生意经，却听得有滋有味，兴奋地出声道：“说的真好，咱听懂了，咱们纺织厂东头围墙外是正街，那里有一排平房，原本是用来做纺织品外贸展示的，后来市里要求集中展览，就空置了，我们可以找厂里租下来，正好开超市。”
说到这里，方爸的兴致更加高涨，挪动屁股靠近儿子，亲切道：“然后呢，你接着说。”
方兴华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口：“然后？自然是寻找国内货源，扩大经营面积，让顾客有更多选择余地，你想想，当同样的商品，有几种品牌，并且有高低不等的价格供他们选择，而整个超市内可以买到日常所需要的大部分物资，并且价格相对于外面便宜，会不会成为大家购物的首选？”
方爸若有所思点头，“这样的话，得联系市里几个食品厂，乡镇也要去跑。”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吃了半个苹果的方兴华又说话了。
“价低货优只是第一步，只要超市生意好，我们就能产生大量的现金流，那些生产厂家就更喜欢和我们合作。那时候，只要和他们商量下，推迟货款回流时间，利用回款时间差，我们就能拥有可以大量可使用资金，用那些钱就能继续开下一家连锁超市，然后是再下一家，这就叫借鸡生蛋。”
方兴华已经努力将现代连锁超市的经营模式简单化了，这在国内可是绝对新颖的模式，没有竞争者的情况下，成功率极高，只要有足够的管理人才，就能在短时间建立起庞大的连锁超市帝国。
方爸没有言语，这信息量太大，他需要好好吸收下。
而在沙发另一边梳着头的方妈却回了句：“兴华说的太复杂了，我和你爸就知道一件事，这么好的商店，为什么不做？真要开在纺织厂，我天天去。”
这句话，给了方爱国无穷的信心，他站起身，握住拳头：“兴华说的好，咱们的超市能解决人民群众的购物问题，让大家买到更实惠的商品，我决定了，一定要将超市开起来。”
方兴华翻了个白眼，八十年代多朴实啊，就是方爸如同喊口号的说话方式，他真的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