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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遇啐了口血水，也正盯着她，目光阴冷。
连夏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她慢慢直起身，推开陈简西，往前一步，离季时遇更近一些。
“季先生，我们谈谈，可以吗？”
季时遇未置可否。
连夏其实也并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很长时间以来，她从没有这么大胆过，也没有这么平静过。
刚才季时遇当着另一个人面前骂她的那句话，好像一下子把她骂醒了。
没错，在季时遇眼中，她就是个婊子。
“季先生，是我求着您睡我的，我知道您看不起我，可是我没有看不起自己。我有自己想保护的人，为了他们做一点牺牲，我不觉得羞耻。”
“我很感激您当初帮过我，虽然是我拿自己换来的，可是我有自知之明，我还值不了那么多钱，所以还是感激您，让我家可以暂时喘一口气。”
她是真的很平静，以前所有的爱恨在这一刻都统统消失。
“可是……”她摇了摇头，“您帮过我，同时，却一直在打压我。每次我拼尽全力，刚刚做得好一点，您只是稍稍动一下手指，我就得从头再来。”
所以直到现在，公司还是半死不活，让人看不到希望。
“还有，我这辈子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拿起画笔，不会像许小姐那么优秀，只是做一个画家，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可能很幼稚，很自不量力，可是我不觉得值得被嘲笑，您每次那么做，真的很没有风度。”
季时遇脸上阴得快要滴水，手已经攥成拳头。
连夏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视他的愤怒。
这些话她早就藏在她心里，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说出口。反正今天是把他得罪透了，还不知道会遭到怎样的报复，那倒不如让自己先痛快一下。
“季先生，您很聪明，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知道我有顾忌。可是您也知道，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上一次，我伤的是自己，下一次，说不定受伤的就是您。”
季时遇的手指慢慢揩掉嘴角的血，一字一字咬牙道：“你在威胁我？”
连夏摇头，眼里发热，却又忍不住想笑。
“不是威胁，我只是……怕自己无法自控。您有放在心上的人，不需要为了跟我较劲，让许小姐白白背负小三的名号，对吧？那些钱我会还您，您给我一点时间，三年，您给我三年，我一定想办法还您，所以季先生，我们……好聚好散，可以吗？”
季时遇胸口剧烈起伏着。
陈简西走上前，再度把她拉到身后。
连夏想，他不了解季时遇，这个时候的季时遇，不会再冲她动手了－－他只会事后千百倍的报复回来而已。
一道闪电划过，然后是轰隆隆的雷声。
季时遇的声音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滚！”
于是，连夏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滚出门。
陈简西跟着她走出来，还十分贴心地将门关好。
连夏还站在门边，没走远。
两人平静地对视了一会儿，一起说：“对不起。”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雨声潇潇，连夏看向陈简西。
“陈简西，你要倒霉了，你知道吗？”
“季时遇？”
她点头。
他一脸的不在乎：“放马过来好了。”说完，目光落到她的手臂上，“我送你去医院。”
连夏说：“你喝了酒，我也是。”
陈简西有一点懊恼：“那打车吧。”
“这么大的雨。”
于是他更懊恼了。
看着他苦恼的样子，连夏觉得很好笑。
这两年来，她今晚最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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