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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的失势,成就了另一个武氏贵族的崛起,这个人就是武三思,他是武皇另一个哥哥武元庆的儿子。
武三思是个很会说话办事的人,善于迎合武皇的心意,所以武皇非常喜欢这个侄子。
武皇有几个男宠,武三思为了讨好武皇,低三下四地侍奉这些人,并且时常在武皇的面前夸赞这些人。武皇跟这些男宠正好的蜜里调油,武三思的话当然让她非常的高兴。
武三思有一句名言,“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算是好人,能顺从我的人我就认为是好人。”从这句话中,不难看出,武三思跟武承嗣几乎是一路货色,祸国殃民、残害忠良是他的拿手好戏。
看到武承嗣不受姑姑的待见,武三思又开始极力撺掇武皇,把大位传给自己。武皇似乎忘记了李昭德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在武三思的蛊惑下,就想立武三思为太子。
一次武皇宴请群臣,对众人说道:“我想立三思为太子,你们怎么看?”群臣虽然很忌惮武三思的势力,但内心多都偏向李唐,没人回答。
这时, 已回到中央任职鸾台侍郎的狄仁杰,站了出来反对,“太宗皇帝打下的江山,应该传予子孙。先帝把二位皇子托付给了陛下,而陛下现在要将皇位传给他人,只怕会引起危机。陛下仔细想想,姑侄和母子哪个更亲?立儿子,千秋之后,您还可以配享太庙。立侄子,我到没有听说过姑姑配享太庙的。”狄仁杰的观点与李昭德的观点是一致的。
这其实是一道非常简单的问题,武皇一直没有弄明白,儿子再不行,那也是亲生的。侄子再亲,也无法跟儿子相比。武氏自己想飞身九五,过把皇帝瘾,个人追求不同,这都无可厚非。只是你当上了皇帝,皇位却不想传给儿子,而是要传给侄子,这就无论如何也让人想不通了。难道侄子会比儿子还亲吗?
聪明如武氏这样的人,却始终陷于这样一个悖论中,一直无法自拔。
狄仁杰说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显然是违了武皇的意图,武皇有些不高兴,“这是我的家事,你就不要过问了!”
是啊,你自己家的事,别人有什么权利去干涉!普通人大多会这样想,然后就闭嘴不言了。可狄仁杰是一代贤相,抓住了这个机会,岂能放过,“天下都是陛下的,天下哪一件事不是您的家事?况且储君关乎国家命运,我作为宰相,不能不说。”
武皇深信狄仁杰,“那以你的意思,仍立豫王李旦呗?”
狄仁杰再次提出了反对意见,“先兄后弟,庐陵王并无大过,应当迎回庐陵王,立他为储君。”武皇当时并没有表态,但狄仁杰与她的这段对话,显然已经在她的心里掀起了阵阵涟漪。
又过了几天,武皇做了个怪梦,跟狄仁杰讲了,“昨晚梦到了一只鹦鹉,折断了双翼,很是奇怪,这是什么征兆呢?”
狄仁杰不失时机地说道:“陛下姓武,梦到鹦鹉,自是指陛下您了,双翼就是指二子了,陛下保全二子,两翼自是无忧了。”
狄仁杰这话可是足够聪明了,不但把武皇的梦和立储的话题联系到一起,还引到了神谕上。在这个封建的迷信社会里,这种神谕大概要比一百个朝臣的规劝都要有效一百倍。因为这是神的指示。
如果说武皇与狄仁杰第一次对话,还只是让武皇的内心升起一丝的想法,那么这次解梦对话则坚定了武皇立庐陵王的决心,诸武想当皇储的梦就此戛然而止。
张昌宗、张易之兄弟二人是武皇最喜欢的男宠,这二人在武皇那里很能说上话。吉顼与这二人关系处得非常好,这一日,吉顼跟二人说道:“你们二人现在是大富大贵,天下的人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以后怎么样,可真不好说了。”
二人被吉顼的话唬得一愣,吉顼接着说道:“武皇年岁已高,谁来继承呢?武氏诸王,不是武皇属意的人,唯有庐陵王李显,天下归心。武皇对你们言听计从,如果你二人拥护庐陵王承继大统,不但可以免祸,还可以继续保持富贵。”
这二人一直沐浴在武皇的恩泽中,根本没有想过武皇死了以后怎么办,一听吉顼的话,自是奉为上策。
于是二人开始大吹枕头风,劝武皇立庐陵王为储。
这床头语、枕头风可是最了不得的,男欢女爱之后,心满意足,通体舒泰,身心都是无比的愉悦放松,此时的话最容易让人接受。
二张的几次劝导之后,武皇终于决定了召还庐陵王。
公元698年,一架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神都洛阳,车上坐着的正是庐陵王李显一家。武皇对外宣称李显染病,需到京城养病。在历经沧桑的十四年后,重返洛阳的庐陵王李显已经是个满面风霜的中年男子。
作为皇储的李旦敏锐地察觉到了政治风气的转变,上书请辞皇储之位。同样十四年的幽禁生涯之后,李旦希望尽可能地远离权力斗争,换取全家的平安。
这一年,女皇终于下诏,正式册立李显为皇太子,改封李旦为相王。
武承嗣见李显被立为储君,自己心心念念的太子之位,终究变成了一场空,没过多久,郁闷而死。
狄仁杰可以说是恢复李唐的第一功臣,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抓住一切机会向武皇建议立李显为皇储。武皇几次想废李立武,都被狄仁杰阻止。没有狄仁杰,李唐的历史真不知会走向何方。
武皇晚年的时候,似乎开始厌倦了血与火的权力游戏,逐渐流连于声色宴饮之中。大周王朝在狄仁杰等人的操持下,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运转。对狄仁杰的品行和才能,武皇一向深信不疑,常常以“国老”称呼他,她对狄仁杰的宠信由此可见一斑。
狄仁杰也确实为国家举荐了一批人才,荆州长史张束之,监察御史桓彦范,太州刺史敬晖等人都在狄仁杰的推荐下被武皇调到中央工作的。这几个人在其后的神龙政变中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说他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狄仁杰因为身体的原因,多次向武皇请辞,都被武皇拒绝。武皇告诉朝中众臣,不是军国大事,不要去烦扰狄公。尽管这样,年迈多病的狄仁杰仍然不胜负荷。公元700年九月,在萧瑟的秋风中,七十一岁的一代名相狄仁杰溘然长逝。
狄仁杰的离去,让武皇感到了巨大的悲伤和失落,废朝三日,追赠他为文昌右相,赐谥号文惠,并以国公之礼将其陪葬乾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