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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天色微暗的缘故，就算街上灯火依旧明亮，对方那微微半垂着的脸也笼罩着片片阴影。
续梦心虽然停下脚步，但也并没有和续仪说话的打算，静看了几眼，这才继续抬步，走到了宗祠门前。
指尖轻扣三声。
便直接拉开宗祠的门闩。
“梦心？”
“这么早过来做些什么？”
“是来看祖婆吗？又带了药膳？”
“这才刚天亮，药膳可是要炖好久的。”
“外面的是…阿仪？”
……
守在宗祠的续族人动作很快。
几乎是续梦心推开门的那一刻，他们就出现在了门边，一句接着一句的开口。
见到提着食盒又苍白着小脸的续梦心以及跪在门外还贴了满身纸钱的续仪，那一张张保持着严肃的脸都带上了几分的无奈。
这又是何苦呢。
久久都等不到续梦心的回答，他们也没再问些什么。
自顾自的继续说起来。
“祖婆怕是没睡醒。”
“重不重？阿哥替你先提着？”
“快先进来吧，早上风还有些凉，该多披件衣服再过来的。”
“确实有些早了，要不再去屋里躺一会儿？”
“眯一下眼睛也不会耽误时间。”
“对对，药膳刚出锅也不会冷的。”
……
续族人把提着食盒沉默不语的续梦心迎了进去，他们态度都无比温柔，生怕说重了，就会伤到这个刚失去双亲的小妹。
也有几人到门外，劝续仪进宗祠
里。
可说了好些话，都没见续仪有些什么反应，再看着地上那把对方为了扶棺送葬而从祖婆身边窃来的纸伞，也只是叹了几口气，便回到宗祠。
进去后那些续族人也没有再关上宗祠那扇大门。
像是特意为续仪敞开。
好缓解对方心中的痛苦。
“祖婆少眠，也醒得应该也早，梦心你直接过去吧。”
将续梦心迎进来的续族人只走到最后那扇院门前，就齐齐停下脚步。
他们也都清楚祖婆不愿见自己。
默默注视着续梦心，见对方才刚走到廊前的台阶，那扇房门就自动打开，便纷纷跪在了院门前，半垂下脑袋。
随着房门再次关合的声音响起，续族人这才回到他们在宗祠里守着的位置，继续跪着，用属于他们的剪刀，剪刻出纯白的纸。
不管什么时候，进宗祠的族人都会剪起白色的剪纸。
这条规定他们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但绝对不是上一代流传下来。
是…从他们开始……
古色古香的宽敞房间里。
已至耋耄之年的老人静静躺在摇椅上，双眼紧闭，像是没有了半点气息。
就在屋门紧闭后，她缓缓睁开眼。
满是浑浊的双眸远远看向快步朝她走来的小姑娘，那张记忆中满是欢笑的脸上带着已经深刻不知多久的痛苦与委屈。
祖婆轻叹一声。
瞥了眼对方带来的盒子，她抬起手，朝小姑娘招了招，满是感慨的开口说道：“梦心，你终于醒了。”
语气很是复杂，细细感受也只能稍微读出几分的欣慰与遗憾。
“祖婆！”
续梦心听到这熟悉的呼唤，直接扑到祖婆的怀里，原本早就流干的泪又如雨下，一颗一颗，像是掺着血的雨。
她如同几岁孩童般。
从熟悉的大人怀里汲取着温暖。
即便眼下祖婆的身上冰冷无比，也都留恋着对方的怀抱。
“乖孩子，不要哭，伤身体。”
祖婆那已经瘦到只剩下骨与皮的指尖轻轻点在了续梦心的眉心，原本如血般的泪转眼又化回清澈澄亮的液体。
她轻轻再次点了两下小姑娘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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