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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你觉得我当时是为什么要收你入门？”
为什么？贺宗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在来到修真界他曾经在心中沾沾自喜过，能从那么多凡人里选出他来，他大概是有天赋吧？他从小习武就快，难道修行上也有天赋？
然而事实却是，他的修炼速度是游鹤归所有徒弟里最慢的，甚至比不上天衍宗的一些外门弟子。
所以，游鹤归到底为什么要收他为徒呢？贺宗思考了很久，这种疑惑始终在他心底，不得消散。
“不知道。”贺宗迷茫地看着游鹤归。
修真界对于修炼的速度有很多论调，有说和灵根相关，灵根越少、越精纯，吸收灵力就越快；有说是因为道法的，无情道的修炼总是比有情道的快，然而从古至今从未有人真的能够断绝所有感情。
游鹤归对于所有论调都不认可，毕竟所有条件她都不符合，但她的修炼速度却无人能及。游鹤归以为，决定修行的只有两个因素，经脉和悟性。
哪怕是在第一次轮回中，她的修炼速度没有如今这么快，她也做到了一瞬引气入体，三年金丹，十年元婴，不过百岁便已至分神。
“你的经脉宽广，洞府辽远，脑子也不差。”游鹤归盯着贺宗，黑发少年低垂着头，神态莫名不自信，“你觉得，你为什么到现在都只有合体期？”
“可能因为我是凡人吧。”贺宗低下头，避开了游鹤归的视线，他不明白游鹤归为何这么咄咄逼人，难道……她觉得自己给她丢脸了，想要将他逐出师门吗？
心底微微抽痛起来，贺宗偏开头，侧过身子，想要结束这次对话。
游鹤归却不允许他逃避，她站起来，走到贺宗的近前，伸手抓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她，“我也是凡界来的，我为什么能做到？”
“我自然是比不上师尊的。”贺宗脸对着游鹤归，只要低眼就能看到游鹤归，他却闭上眼，就是不看她，心中不安更重。
游鹤归是对他失望了吗？她…她不要他了吗？
游鹤归摇了摇头，“你是和我有一定差距，但绝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
见他仍然不看她，游鹤归又道，“你的经脉是你几个师兄师姐中最宽广的。”
贺宗错愕地抬起了眼睛，游鹤归正看着他，与他想象中的不同，她的眼里并没有不满或者嫌弃等情绪，只是平和地看着他。
“还记得吗？我曾经同你说过，你不必任何人差。”
是的，游鹤归确实说过这句话，贺宗直到现在都清晰地记得，那是初入宗门，当他还不知道游鹤归身份，游鹤归带着他去鹤山见同门的时候。
他们走在鹤山的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游鹤归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只差了四五阶台阶，那天天气很冷，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脚踩在冰雪上发出的“簇簇”声。
游鹤归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贺宗看见有白雾从前面飘起，“阿宗，从今往后你会遇到很多人，他们可能修为比你高，可能家世比你好，可能法宝比你多，但你要记住一点——你哪里都不比别人差！”
在凡界的十八年，从未有人与贺宗说过这种话，为了让他成长，叔父一直以来都信奉打击教育，对他非打即骂，他做得再好也从来没有过夸奖。
贺宗的鼻子被冻得红红的，望着在雪中格外显眼的红色身影，他点头，又发觉游鹤归看不到，这才闷声闷气说了句“好。”
可到后来，无论贺宗再怎么努力修炼都比不过别人，就连同是凡人出生、灵根还是后天种下的周清，修炼速度也比他快的时候，这句话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被贺宗深深掩埋了。
“那就是游鹤归的小徒弟？怎么那么多年还是只有融合期？！”
每次这种言论出现，贺宗都会想，或许……是她看走了眼。
游鹤归挫败，“可是十年了，你还是放不开，放不下……”
放不开内心本真、心中所愿。
放不下凡间琐事、心中仇恨。
贺宗是一块璞玉，只要经过打磨就能散出内在的光华，然而十年过去，他非但没有琢成器，反而越发蒙尘。
这十年里，哪怕一直在外奔波，游鹤归也对自己徒弟们的情况非常清楚，她会通过各种途径给他们指点前路，比如在恰当的时候以别人的名义给他们安排比他们能力高一点的任务，顺势再塞些他们需要的东西之类的。
但贺宗，即使把这个任务摆在他眼前，他也会视而不见，有时候即便接了，也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推掉。
“你其实并不想修仙吧，到底想做什么呢？”游鹤归问道，她现在是真的有些搞不清了，即便她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个贺宗和她曾经在轮回里遇到的贺宗并非一个人。
他们灵魂相同，身体相同，就连性格喜好也大差不差……
但是又切切实实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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