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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掌柜的分析很是有理，不过牙膏这种东西属于日常消耗品，它能够带来的利润是源源不断的，整个穗州城只有两成人口有能力购买并使用牙膏，如此看来市场的确不大，可细细一算的话，那便是有足足六千人，按每五十人每日使用一两计算，穗州城单单一日所耗费的牙膏总量便能超过八斤，两位的利润还是相当可观的。”
听翠娘很是轻松地报出如此多的数字，朱涛先是一愕，随即便料到鄂王府显然是早有准备，否则翠娘不会说出如此直观的数据，不过他依旧不打算接受翠娘的提议。
“依照以往的规矩，穗州城中不会同时出现售卖同一种商品的两家店铺，翠娘子的建议于理不合。”
这是城中商会自行商议所定下的规矩，为的是让各家店铺形成行业垄断，以便让城中百姓成为这些商贾们剥削的对象，岭南道地处边陲，朝廷根本就无暇过问，只要将刺史府那边的关系打通，城内的各家店铺如何经营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听了朱涛的反驳，翠娘只是淡淡一笑：“两位也是经商的好手，何不将目光放得更加长远一些，一座穗州城无法满足两位掌柜的胃口，那其他周边的城池呢？整个岭南道呢？整个大唐呢？如若我们三方通力合作，将牙膏销往大唐各郡县州城，到时候所得的利润又是多少？两位通过独家售卖牙膏，又能结识多少权贵？这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利益，又能令朱、陶两家得到多少实惠？想必不需要我这样一个妇道人家来提醒了吧。”
翠娘的寥寥数语，让朱涛与陶然听了个恍然大悟，他们还真的从未想过将牙膏卖去整个大唐，如若果真可行，那他们两家不就算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了么。
果然是皇家权贵，即便是遭到流放，鄂王府依然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远见。
王府前厅里，管家翠娘在一步步引领朱涛与陶然入瓮，幕后主谋李昀则快速出了府门，朝着城外的盐场飞奔而去。
经过海水一夜的冲刷，盐场外昨日新挖的两个沙坑已然被填满，随着海潮慢慢褪去，在海边留下了一大一小两块蔚蓝色的蓄水池。
此刻的沙坑边站着一群中年汉子，被护卫簇拥在当中的杨矾正不知如何自处，远远地瞧见李昀走了过来，立即迎了上去：“接下来该如何做？”
见沙坑已经蓄满了海水，李昀让人将两块沙坑之间的连接通道堵死，随即很是满意地朝着杨矾招了招手：“今日的工作算是完成了，下一步如何做只管等我的通知。”
“这便完了？”杨矾指了指被堵死的通道，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此前也见过盐场如何制盐，相较于那样辛劳的场面，李昀这个所谓的晒盐法简直就是小孩子胡闹，“李昀，你莫不是在诓骗我吧。”
李昀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掏了掏有些发痒的耳朵，朝着杨矾淡淡一笑：“你若是信我呢，便带着人在附近的海岸边继续多挖几处与这两个一般大小的蓄水池，到时候也能多出一些产量，如果不信我，那就祈祷这几日艳阳高照，在家等我的通知就好。”
杨矾皱了皱眉：“并非是我不信你，而是我小娘说了，如若制不出细盐，便会将此事告知我父王，我实在是有些担心到时候拿不出成果而受了教训，我可是为你担着风险呢。”
“看来你这位后妈对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啊。”只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只报忧不报喜，岭南王妃分明就是要弄死杨矾的节奏，“放心吧，我这边同样也受着家里的压力呢，我可比你急切多了。”
为了断绝梁司马觊觎翠娘的龌龊心思，李昀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拒绝朝廷每月的细盐供给，家里的细盐还差不多都成了制作牙膏的原材料，如果盐场在几日之内不能有所产出，他就玩砸了。
在杨矾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李昀吹着口哨回城，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跨进府门，前厅的两位掌柜已然离开，看来售卖牙膏的相关事宜应该是谈妥了。
见小王爷回府，喜笑颜开地翠娘立即将他引入后院，母亲唐玥房内的矮桌上，正堆着一大串数不清的铜钱。
“昀儿你果然厉害，我照你的交代与那两人交涉，你所教的话只说了一半，他们便欣然同意了三方共同筹建店铺售卖牙膏的策略，并很快命家里送来了三百贯钱。”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昀没有感到半分的意外，商人图利，朱涛与陶然又怎会看不清一个日常消耗品能够带来多少收益。他如今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尽可能地保住牙膏的调配方法。
“既然打算做这个买卖，那便不能让外人轻易看到牙膏的制作过程了，得烦劳张老爹去一趟司田府将石磨搬回来，还得让府里的丫头护院们全部帮忙去城外采集原材料，如果不出我的所料，朱掌柜与陶掌柜很快便会将分号开去其他城池，到时候依照如今的产量便无法满足他们的采购量了。”
一种商品供不应求的时候，便会有更多的人想要进入这个市场，牙膏的配方现在只有鄂王府知晓，难保那些人不会见财起意，对府里采取什么不利手段。
怀璧其罪的道理李昀自然明白，所以他需要在外人被牙膏的巨大利润惹红眼之前将利益最大化。
如此一来就算到时候被人窥探，他也可以交出配方以求自保。
看着矮桌上如此多的钱币，唐玥的脸上无悲无喜，毕竟她曾经也是京城贵族，如今虽然落寞了，却并未将这区区三百两银子放在眼中。
“一直以来，为娘只希望昀儿你能够喜乐安康便好，至于什么大富大贵却是从来没想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两位掌柜，咱们也不好违背了协议，不过我有言在先，府里除了牙膏之外不可再涉及其他生意，以免惹祸上身。”
母亲大人的教训让李昀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
因为十多年前的那一场变故，唐玥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她怕是觉得自己绝不是什么富贵命格，能够从那一场劫难中留住性命已然算是上苍的恩赐。
在她以为，如今即便是清贫一些，总比再经历那些不堪回首的劫难要好。
母亲的口训，李昀自然不敢违背，朝着唐玥微微躬身，李昀的口中称是，心中却在盘算盐场那边出了细盐之后该如何运作。
唐玥的态度坚决，自己在受冠之前怕是不能主事，售卖细盐的事情还不能由鄂王府出面。
罢了，暂且便宜杨矾那小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