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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他朝君体也相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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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州城。

刺史赵琦一边高声疾呼:“吾皇万岁。”一边从前来传旨的内臣手中接过那一卷黄卷。

城内所有的官员面朝长安的方向行了叩拜礼,宦官微笑着朝赵琦拱手:“赵刺史献策有功,此番奉旨回京必然平步青云,执掌工部指日可待。”

赵琦自谦一笑:“为陛下分忧是为人臣子的本分,下官这点微末功劳实在拿不上台面,他日进京述职,还需要谈公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对于公公的提携之恩,下官必定感恩戴德。”

“赵刺史客气了,咱家就是个为陛下端茶倒水顺便传个话念个旨的内臣,哪里有那个胆子干涉朝政,不过海水晒盐之法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陛下这次龙颜大悦,赵刺史此番回京必定受到重用,届时可不是咱家帮赵刺史说话,而是赵刺史莫忘了你我之间的交情才是。”

当着全城官员的面,二人很是友好地商业互吹了一番。

“如今圣上的旨意已经传达,咱家需要即刻启程回宫复命,赵刺史不与咱家同行吗?”

赵琦微笑着推辞:“下官身为随州刺史,尚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新任刺史到任之前,城防事务由別驾姚安暂时负责,我二人还得做一个交接,此外府内的家眷也需要同行,可能尚需几日才能启程。”

“嗯。”谈公公点头,“那咱家便先行一步,等赵刺史抵达长安,再替大人接风。”随即,在数名护卫的簇拥之下,一行人踏上官船,他们需要沿海道北上进入江南东道之后换乘马车回京,因为江南东道与岭南道之间的官道山路崎岖,沿途盗匪猖獗,实在是不太安全。

至于这位传旨的宦官为何如此着急离开穗州,甚至连城门都未曾进入,只是将官员召集至南城外码头边宣读圣旨,实在是因为这边陲小城太过破落,他根本就升不起一丝进城捞些好处的心思。

目送官船出了码头缓缓驶离,下属们齐齐朝赵琦道贺,虽然此番赵刺史独吞了鄂王送来的好处,他们连一口汤都未曾喝上,赵刺史凭借只功劳调离岭南,却也给他们留下了一间朝廷控股的盐场,有了这一笔财政收入,他们完全可以做出一篇非常漂亮的文章,日后大家都能分得一杯羹,他们的内心也多少平衡了一些。

既然不能升官,能发财总也不错。

这其中,最为兴奋的当属司马梁生,他控制着城中细盐的发放与销售,盐场的产出必须要经他的手流入市场,所以如何贪出水平贪出花样,账面要做得如何漂亮,可都在他的一念之间,若是不出意外,在场所有的官员都得来巴结自己,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梁生尚有些如坠云端的飘飘然之感。

正在得意之间,忽见被一众官员围拢在中央的赵刺史朝自己看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神态令他的背后一寒,梁生的喉结不自觉地翻动了一下,原本他还打算上去祝贺几句,这时候却只想藏身于人群之后,甚至是逃之夭夭。

自己的感觉果然没错,便在梁生准备离开的下一刻,赵刺史已经拨开了人群朝他走过来:“本官刚刚说尚有公务需要处理,却并非假话,趁着诸位同僚都在场,那便开始吧。”

随即,赵琦将目光牢牢锁定在穗州司马梁生的身上:“梁司马,是你自己去节度使府衙认罪,还是由本官押着你过去?”

梁生的身子莫名一颤,一滴冷汗从黑色乌纱帽里渗了出来,沿着鬓角滴落在青色的官袍上印出一个深色的水渍。

饶是吃惊不小,梁生还是在片刻之间便恢复了镇定,朝着赵琦拱了拱手,梁生面露不解之色:“不知赵刺史何出此言?”

“哼。”赵琦一声冷哼,不但震慑住了梁生,便连在场的其他人也均是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脑袋,“本官只是疏于政务,却并非瞎子,这几年你仗着管理城中的朝廷供给,大肆侵吞细盐,之后送出城去高价出售给盐贩子,从中贪墨的银两至少有数万贯之多,大唐律规定,但凡售卖私盐超过一石者,论罪当斩,本官倒要请问梁司马,你所贪墨的细盐够你砍几回脑袋?”

因为刺史不管公务,城内各个衙门都是各司其职,诸位官员们都清楚,被安排在岭南道当差,自己的仕途便已断送,自然是能贪一点是一点,也好为将来的告老生活留一个保障,是以此刻在场的没一个敢说自己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因为赵刺史的一声质问,竟然有几位官员险些跪倒在地。

其他人未被点名,还能苦苦支撑,梁司马早已肝胆俱裂,直接跪了下去:“下官一时糊涂,还请赵刺史从轻发落,下官愿以自己的全部身家买一个平安,求赵刺史放下官一条生路。”

“大胆!到了此刻尚不知悔改,你妄为读书人!”赵琦根本就不打算给梁生任何机会,直接朝着站立左右的府兵一挥手,“摘掉他的乌沙脱去他的青袍,并将其贪赃枉法的罪证一并送入节度使衙门。”

他早已打算以梁司马立威,不但可以杀鸡儆猴,也能还了李昀的人情,可谓一举两得。

而在一旁围观的诸位同僚们也不是傻子,赵琦以梁生开刀,刀出鞘自然要见血,而饮血之后,他们自然也就可以平安躲过一劫,为了表示对上官的支持与敬畏,更是出于感激,周遭立即群情激奋起来,大家共同声讨司马梁生,纷纷大喊着这种人死不足惜。

从人人羡艳到人人喊打也只是赵琦的一念之间,原本还有些吓破了胆的梁生突然就看淡了世态炎凉。

他贪墨细盐固然该死,可在场的同僚们就干净了吗?他赵刺史就果真廉政爱民了吗?都是一丘之貉而已,谁也不比谁高贵。

此刻身着一件白色里衣的梁司马披头散发,一副落魄模样,他缓缓扫过眼前的众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今日吾躯归故土,他朝君体也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