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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墓室内的随葬品都沾染上了蜈蚣的气息。”徐朗说，“虫兽不会主动攻击同类，尸毒通过蜈蚣传播，尸妖自然不会轻易靠近有这种蜈蚣气味的地方。”
“况且这些蜈蚣在地下生活了几百年，墓里所有的物件肯定都是它们的味道。”陆德均说。
笼罩在尸妖身上的谜团似乎逐渐消融了。
离开平乐县第五天了。
两个多月以来，陆德均从未感到今天这么轻松。
他摸了摸背上包着的穿山甲母子，它整个身子蜷缩成球，睡得很安详。
只要把这畜生带回城里，一定能治好端木芸。
平乐城里找到解毒之法，就能变得更安全。
那时候再恢复人口，整备土地，城市很快就能再次复苏。
自己也完成了使命，可以安安心心地去漠北骑骆驼了。
想到这里，他脚力变得轻快起来，恨不得飞到县衙，飞到端木芸的病榻前。
“那为什么穿山甲就不怕尸毒呢？”胡二问。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陆德均懒得去想这些问题，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好了。
“我对解毒的疗方钻研不深，远不及家父，”徐朗说，“不过我有两个想法。穿山甲的甲片本来就是一味卸淤之药，家父曾说，尸毒的特性是毒气郁结在身体末端，没准用穿山甲片直接入药，就能解毒。”
“没错，城里的奶婆子还用穿山甲片来下奶呢。”胡二在一旁补充道。
“正经点！”陆德均又是一脚踢在胡二屁股上。
“胡二哥说的其实在理。”徐朗笑道，忽然又变得严肃起来，“如果甲片没用的话……”
“没用怎么办？”陆德均一听有些急。
徐朗摇摇头，“我只能想到一个法子。穿山甲以毒虫为食，它体内一定聚集了解毒的成分。如果畜类与人类似，五脏六腑之中，肝是主解毒的。那么用它的肝脏入药，会不会就可以成功？”
陆德均恨不得立马把穿山甲的肝挖出来，找个尸妖塞嘴里试验一番。
徐朗立马打消了他的想法，说咱们还有时间，父亲的药力定能使端木芸身上的尸毒发作推延，等回到城里让父亲定夺。
三人在曲里拐弯的山路上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看到了山下的官道。
按唐制，官道宽度需同时容纳两辆马车交汇。道路表面用青石板或者鹅卵石铺就，才能在繁忙的车行马踏中不至损毁。道路左右种有柳树，所以唐人在送别友人时，往往折下柳枝相赠。
陆德均从方向上判断，这条官道北连路州府，南接平乐城。只要沿着路一直走，两天之内一定能到。
三人还没走到大路，陆德均眼尖，立马看到远处的官道出现几个人影，用手势招呼二人埋伏起来。
道路在穿行在高山深谷之间，这是河东道极其普遍的地貌。
“尸妖么？”胡二伸长了脖子往人影的方向看。
“不像，走得很精神，是活人。”
“哪里的村民，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胡二说，“幸好不是尸妖，咱们的甲胄武器都落下了。”
“等等看！”
三人一动不动地爬在半山腰的一丛灌木之后，只见七八个人推着几辆独轮车走了过来。前后有四个赤裸上身、腰间挂着彩布条的高大汉子，手里拿着长矛武器，一脸凶悍地押送着四个推车的老百姓，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
“这马上就要天黑了，运的是……粮食？”陆德均不解地问。
他们出来五天，除了赵家那两个奇葩，没有见到第三个活人。
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几个人押着几车粮食，急急忙忙的往山里运，着实有些奇怪。
“这是哪家土匪又开张了吧。”胡二说。
“哪个山头的标志是不穿衣服啊？”陆德均想了想，自己对这些绿林好汉不是很熟悉，“咱们别惹事，等他们走远了，赶我们的路就是了。”
运粮一行人走到了山谷最狭小处，只听得山谷传来一声清脆的哨响，两支弩箭从不同方向射出，径直射穿带头两个押运官的喉咙。
大汉捂着脖子，嘴里发出呜咽声，强壮的身躯还在强撑着不肯倒下。
嗖，嗖——
又是两支弩箭射出，剩下两个手持武器的汉子有了戒备，用运粮车当掩体躲过了弩箭的射击。
汉子十分愤怒，大声呼号，然而说的不是汉话，听起来乌拉乌拉的。
中箭的两位已经倒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推车的百姓四下逃散开。
嗖，嗖——
陆德均从弓弦尖脆的声音推断，这是一种握在手上发射的弩箭。因为体积小，常常被视为暗器，箭支虽然只有半尺长，但近距离射击的话，威力惊人。
二十步开外的地方，一箭射穿目标的脖子，而且几乎同时命中。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陆德均知道，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配合极为默契。
被围攻的两个汉子打定主意躲在掩护里不出来了，其中一个吹响了号角，雄浑的号角声传出了山谷，传到了远方。
胡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说，“招呼同伴呢，再不解决就来不及咯。”
那藏在暗处的两个人，也急着尽快解决战斗。
两个黑衣蒙面的人从道路两边一闪而出，陆德均完全没有发现他们埋伏的地方。
两人手中握着弩机警戒，围着独轮车转着圈，努力找到敌人的破绽。
两个人身形消瘦，如果贴身肉搏，根本不是赤裸壮汉的对手。
这时，两个高大的身影在黑衣人的身后站立起来。
刚才被射杀的两个汉子，又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