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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是深夜,玄冥派的路上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星星点点的蝉鸣。
陈不灵拎着酒坛子,晃晃悠悠的敲响松雅轩的大门。
里面一时没动静,她又上前狠狠的拍了几下,终于把里面的人拍了出来。
晋迟拉开门,清冷的一张脸上不带倦容,仿佛永远这么清醒似的。
寝衣被他严丝合缝的扣到喉结下方,一丝不苟的包裹着他颀长精硕的身体。
晋迟看见陈不灵,先是皱了皱眉:“你来做什么?”
陈不灵和的脸颊熏红,素白的一张脸上像是染上了晚霞般的颜色,水润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似的,看起来人畜无害又无辜。
晋迟只看了一眼,便挪开视线,谁能想到这样的外表下竟然藏着那样一颗有心计的心,想到这晋迟不禁紧皱眉头。
“晋迟。”
陈不灵打了个酒嗝,忽的唤他。
晋迟皱着眉头转回头,语气不善:“你叫我什么?”
“师兄。”醉酒的后陈不灵还是怂了,眨巴着眼睛看着晋迟:“你为什么生气不理我?”
晋迟皱着眉头,却没想陈不灵竟然这么不识趣的问了出来,他脸上神情淡漠的可怕:“魏娇阳并没有私下找过你麻烦对吧,你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她关起来。”
“这段时间,我念在你初进山门便一直照拂着你,把你当做我的亲师妹,可不知你什么时候竟然存了这样的心计,想来以你的心思,只需动动嘴便可让人误会,怎么会在这里受委屈呢。”
他这话说得极其冷漠无情,将陈不灵那点心思一点点的刨开,毫不留情面的点明她的恶劣之处。
陈不灵喝醉了酒,听着晋迟的那番话反应了半天,纤细的脖子像是支撑不住脑袋似的,缓缓的垂落下去。
半晌她抬起头,大滴的泪珠顺着陈不灵的眼眶流下去,直直的砸在地上,她声音微弱又委屈:“我以为你能懂我的。”
晋迟一愣,似乎没想到陈不灵会哭,在他的印象里陈不灵明明是过错的一方,怎么还会站在他面前如此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他环顾了四周,一片漆黑,大晚上的陈不灵站在他门口哭泣的场面被人瞧见了只怕又要传出什么口舌来,想了想晋迟说:“进来说。”
他让开门口的位置,让陈不灵进到屋里,期间陈不灵一直低声压抑的哭泣,像是蒙受了多大的不白冤屈似的。
哭到晋迟都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满腔的怒气化为苦笑:“明明是你做错了,你哭的这么委屈干什么?”
陈不灵抬起头,白嫩的眼眶泛着微红,里面蒙着一层泪,似乎随时要掉下来似的,圆盾的鼻头此刻也变成了粉红色,在那张生动的脸上作配,红润嫣然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一副委屈又不敢说话的模样。
“月师姐和我说过你的故事。”陈不灵刚开口,晋迟眼底闪过一抹幽深,并没说话。
“我从记事起便是个孤儿,自小一个妇人将我和十几个小孩一起抚养长大,我很小便没有了家的感觉,也从来没有什么归属感,吃饭都是靠抢的,睡觉是挤在一起的。
所以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害怕,你们各个都是翘楚,唯有我像是一个误入天庭的普通人,那我对一个对我有明显敌意的人能怎么办?我只能想办法让她不来伤害我,我做错了吗?”
最后一句话,陈不灵几乎是吼出来的,大滴的泪珠子从她眼眶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以为你懂我的,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陈不灵的委屈是真的,她初来这个世界,对一切都陌生又惶恐,可唯独对晋迟这个她来拯救的人能生出点亲切和依赖,可偏偏晋迟竟然这样想她,怎么能让她不委屈。
“师妹。”晋迟一怔,表情复杂:“是我狭隘了。”
小孩子受了委屈,若是被大人看见,那委屈便会加倍的哭出来,陈不灵此刻竟然也有了那种心情:“左右我不过是一个你刚认识的陌生人,你随便怎么想我我也左右不了,以后我们人前装作和谐师兄妹,人后当做不认识好了。”
陈不灵这话带着赌气成分,听的晋迟哭笑不得:“小孩子脾气,这次是师兄错了,不明白你的心情竟然这般惶恐,师妹若是生气,大可朝着师兄撒气。”
晋迟难得软了声音哄她,她却上纲上线似的,气冲冲的转过身子,一副根本就不想看见她的模样。
“师妹,别赌气。”
陈不灵一转身,手里的酒坛子顿时暴露在晋迟的眼前,此前他没注意,这会才闻到了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酒香,再看这个坛子,此刻便是什么都明白了。
“陈不灵,转过来。”他板着脸,忽的加重了语气:“谁允许你饮酒的?”
“你可知门派内不允许饮酒?”
陈不灵转过身,一坛子酒猝不及防的从晋迟头顶浇下去。
晋迟一愣,似乎没想到陈不灵竟然能来这么一手。
清香晶莹的酒液顺着他的头顶淌下来,晋迟漆黑的眉眼顿时笼罩上一层酒香,纤长浓密的睫毛挂上水珠,挺拔的鼻梁上流下酒水,滴落在单薄的淡色唇瓣上。
陈不灵顿时露出狡黠的一笑:“现在你也喝酒了,就不许说我了。”
她如同一只得逞的小狐狸一般,笑的眯着眼睛,素白的小脸上满是得意,看起来既天真又讨喜。
晋迟与那笑容对视片刻,怔了半晌,嘴唇勾起一个无奈又纵容的笑:“师兄这次确实没立场训斥你了,师兄刚刚也做错了事。”
许是酒香催人醉,陈不灵眼底又迷蒙起来,挥了挥手:“不妨事,师兄我会原谅你的,毕竟你是晋迟嘛!”
晋迟一怔看着她又像是看着远处,轻声说:“可是我也会做错事。”
“我知道你一定永远会做正确的事情,即使有时偏离轨道,可那也不是你心中所想的,我相信你。”
陈不灵这话说完,晋迟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一头栽倒在晋迟的床榻上,沉沉的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