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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真想升顾惜的分位。
就在中秋过去了数十日之后,这个事情突然被皇帝提了出来。
而且,要升级的,还不是贵妃,而是皇贵妃。
陶君兰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喝药,闻言愣了一下,一大口药含在嘴里竟是忘了咽下去,半晌等到嘴里苦得受不住了,这才急忙吞咽。
只是那药味却是停留在嘴里久久不散,苦过之后,还泛着一股子酸味。两者相加说不出的叫人难以接受,陶君兰甚至觉得整个人都有点儿微微泛了恶心。
她忙捻起一颗腌梅子放进口中,用腌梅子的酸味和甜味来压下嘴里那股怪味。等到嘴里好受多了,她这才看向红螺:“这件事情是真的?”
红螺点点头:“自然是真的,宫中都传遍了。哪里能作假?听说为了这个事儿,太后都动了怒。”
陶君兰登时皱了眉头:“太后怎么还生气了?”太后如今并不过问宫中的事情,也鲜少再为什么事情生气,所以听见这话,她自然是惊讶无比。于此同时,她担心的还有太后的身体。
太后的身子很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才刚入秋,太后那儿却是已经翻出了夹棉的坎肩披上了,如此畏寒便是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太后的身子,的确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个时候,太后还生气,这不是明白的不妥当?
红螺嗫嚅了一下,这才低声道:“还不是皇上?皇上要封皇贵妃,还想请太后亲自下旨——”
陶君兰更是纳闷;“若仅仅是如此,太后断然不会生气才是。”不过是道旨意,也无甚要紧的。就算太后心里不痛快,必然也不至于表现出来。虽说太后如今不喜顾惜了,可是对于顾家,太后却始终还是给顾家留着脸面的。
顾惜如今,也是顾家的脸面。
“皇上想将太子记在庄妃娘娘名下。”红螺这才说了实话,又小心翼翼的看着陶君兰,唯恐陶君兰因为这事儿也是怄气。
陶君兰惊得几乎瞪大了眼睛,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半晌才有气无力的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不过怎么看却都是怎么嘲讽。
她没想到皇帝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更不想去想,这到底是皇帝突发奇想,还是顾惜在旁边煽风点火,又或者是其他人在皇帝耳边上吹了什么风。
这件事情简直是荒谬至极。李邺若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那自然也就不必说了,或者李邺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那也说得过去。可是现在李邺的身份是什么?是太子!纵然要记在旁人名下,那也该是记在皇后名下!那好歹还占着一个名正言顺!
可是记在顾惜名下,凭什么?就凭顾惜受宠?别忘了,九皇子已经让顾惜养着了。顾惜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顾惜显然都是不应该再和李邺扯上瓜葛的。更别说,他们本身还是表兄妹,李邺的生母顾贵妃是顾惜的亲姑姑。而且,顾惜还险些成了李邺的女人。
若真将李邺记在了顾惜的名下,那顾贵妃又该怎么办?以后李邺登基的时候又该怎么办?难道还真的封顾惜为太后?
若真是这样,她倒是宁愿选皇后了。至少,面对皇后她还自在些,不会觉得别扭,更不担心这个太后活得比自己还长。可面对顾惜就不同了——若顾惜真成了太后,那她必然是有史以来最不孝的皇后,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去给顾惜请安,甚至见都不想见到。
“那这事儿成了没有?”陶君兰按下这些纷杂的思绪,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红螺摇摇头:“哪里就能成了呢?太后动了大怒,要赐死庄妃。皇上却是不肯,二人似乎争执了一回,最后太后气得将人赶了出来。”
“皇上想来根本不会轻易放弃才对。”陶君兰叹了一口气:“那如今嗯?”
“僵持住了。太后发了狠话,若是皇上敢立庄妃为皇贵妃,那她就绝食而死!”红螺缓缓言道,留心着陶君兰的情绪:“如今皇上倒是也不敢立刻坚持要立皇贵妃。而是让人去劝诫太后。”
“太子呢?”出了这样的事情,李邺自然是不可能没有半点情绪的。而且李邺肯定是最寒心的那一个。毕竟虽说父子之间情缘淡薄,可到底还是父子。
皇帝这般为了一个女子就将李邺陷入这样尴尬境地的作法,换做是谁也会觉得心寒罢?
陶君兰忽然觉得,她当时就应该直接答应皇后,将皇帝毒死算了。而不是因为道德上过不去就拒绝。皇帝根本就不配做李邺的父亲。今时今日,她是真的这么深切的觉得了。
这种父亲,还不如没有得好。
本来就对皇帝没什么喜爱的她,此时心里俨然已经全是厌恶了。
这样的厌恶自然不仅仅是对于皇帝,更有对于顾惜的。太后都这样说了,顾惜去额u是半点反应也没有,真真是狼子野心,更是忘恩负义。一个皇贵妃的位置有那样吸引人吗?以至于她竟是要这般不顾后果?
当然说这话也不是随意猜测的结果,而是皇帝对顾惜那般宠爱,而顾惜又是当事人。若顾惜开口说个不字,皇帝也没必要这般坚持。
可皇帝没松口——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顾惜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努力来缓解此事。
这样的做法,叫人心寒。
红螺轻声叹了一口气:“太子在太后跟前服侍。”
陶君兰想了想,便是道:“去将拴儿和明珠带过来,再让人准备轿子,我要去看看太后。”之所以要带上明珠和拴儿,也是想着太后或许看见了这两个心情能好一些。
红螺自然是不同意:“太子妃怎么这般胡闹?您现在如何能出去?太医也说了,您这伤口不能见风。不然以后落下了头疼的毛病可怎么办?”
陶君兰笑了笑浑不在意:“不是包着呢么?你再拿个抹额给我戴上,还怕什么?”
“不行,太子说了,不许您胡来。”红螺皱眉将陶君兰的被子死死压住,不许陶君兰下床来:“这事儿说给太子妃您听,可不是为了让您冒险的。太子说了,这不过是让您知道宫里的情况,免得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不踏实罢了。一切都有他呢。”
陶君兰被红螺这样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她也知道红螺这是为了她好,自然也不会去怪罪红螺,只道:“你这般拦着我,才让我心中不安呢。太子是有能耐,可是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和我们一样是血肉之躯,并无什么不同。他一样会累会疼会不痛快的。”
有一句话陶君兰没说出口,是她觉得李邺同样也需要有个人作为他的依靠。作为夫妻,她自然是对这个事情当仁不让了。
李邺让她放心依靠他,他又何尝不想让李邺在累了的时候难过的时候也有个人可以依靠?哪怕什么都不能忙他做,劝劝他,陪着他一起难过一会儿,那都是极好的。
只是这话太肉麻,却是不适合说出口。陶君兰诚挚的目光到底让红螺迟疑了起来,若不是陶君兰有伤在身,只怕红螺此时早已经松开手了。
陶君兰按住红螺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再继续这么躺着才是真正的心里不安。你若不放心,就跟着我一起去。”
红螺自然知道陶君兰的脾性。若她继续这么拦着,陶君兰真恼了肯定还是会去,到时候反倒是说不得不让她跟着过去了。当即只得叹了一口气,觉得陶君兰的脾性着实需要改改了。兴中更是感慨:谁说太子妃好说话的?根本就是假的罢了!
不过就这么出去她也着实不放心,想了想红螺便是又道:“那就再戴一个纱帽。这样也就不那么怕风了。”
陶君兰只得无奈的应了。当然,她自己也是害怕真吹了风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好在如今她贵为太子妃,是有自己的轿子的,四面帘子一遮,倒是也不怕别人看见她的状态,然后笑话她。
自然,去往太后宫中的时候,她也是少不得仔细又将这事儿琢磨了一遍。越是想越是觉得不对劲,越是觉得皇帝糊涂。
“娘,我们去看弟弟吗?”拴儿眼巴巴的问,表情有些不情愿。
明珠倒是挺喜欢慎儿:“慎儿哥哥好,玩具多。”慎儿养在太后那儿,太后怜惜他,便是想法自从其他的地方尽力弥补。其中玩具便是一项。倒是真比明珠的玩具多。毕竟明珠是姑娘家,有些男孩子的东西,陶君兰压根就没给明珠准备过,也是不许明珠玩的。
一个淑女,自然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哪怕明珠才不过两岁,虚岁都没满三岁,可陶君兰却还是十分注意了。处处都让人留心着。甚至好几次李邺都笑着打趣她:“你这是要培养出一个公主典范出来哪!”
倒不是陶君兰不肯疼女儿,只是明珠身份尊贵,若再养成了骄矜的性格,以后出嫁了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