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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真是“花花”,卫孟喜想笑。严老三家养了一只小土狗,叫“花花”,矮矮小小的,身上的毛白一块黄一块,孩子们就叫它“花花”。
小狗子见人就摇尾巴,又喜欢跟孩子玩耍,俨然成了整个窝棚区的小明星。而呦呦跟根宝就是它的忠实粉丝,平时一没事就要二哥抱她去看花花,趁人不注意还要去抱人家,搂着狗脖子玩儿。
卫孟喜真是头疼,花花比严老三一家还脏,他们抱一次身上就要爬一群跳蚤,每晚给他俩捉跳蚤都快把眼睛捉瞎了,还得防止传给其他三个,督促他们洗澡搞卫生也怪累。
“这不是花花,这是别的狗,咱们走吧。”很小,很瘦,顶多二十多天的小奶狗吧。
“不不,花花,妈妈。”
卫孟喜知道她是想把小狗带回家,可她真没时间打理,每天光忙家务和五个崽的吃喝拉撒就够了,不想再多一个小祖宗。养娃这事的累吧,谁养谁知道。
“妈妈,花花。”小丫头搂着妈妈脖子,用脑袋拱啊拱的,她还太小,表达不了自己的想法,一急就会哼哼唧唧,像个小娇气包。
大大的眼里蓄着泪水,晶莹剔透的,小嘴边扁着,仿佛她是全天下最委屈的崽。
终究是自己捧在手心的崽,卫孟喜也舍不得她着急,只能妥协:“这样吧,咱们先去后面看看酒,等转回来的时候,如果小狗还在这儿,咱们就把它带回家,怎么样?”
小呦呦还真是个聪明宝宝,居然给听懂了,“嗯嗯”点头。
得吧,就看缘分吧。
翻过山就能看见一片密密麻麻的民房,粗略估计有二三百户,这里就是金水村。
卫孟喜上辈子也来过几次,知道民风彪悍是真的,但热情好客也是真的,至少在这儿她没听过谁家孤儿寡母的被欺负,相反更多听到的都是村里社员们对孤寡老弱病残的照顾。
村办酒厂在村西头,一路上遇到几位老太太,看她面生还主动跟她打招呼,问是来谁家走亲戚,知道她是煤嫂,还面露钦佩。煤矿工人啊,在康敏那样的“上等人”眼里不是人,可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那是一份十分光荣的职业。
酒厂销量历来不错,一听她没酒票且每个月只要一二十斤,无异于是苍蝇腿的利润,价格自然是谈不下来的。别看这种村办酒厂不正规,但谈的客户都是乡镇里头的国营食堂,或者是谁家红白喜事需要,量很大,还真不愁客户,也看不上几斤几两的销量。
不过卫孟喜也不失望,慢慢找就是,本来进货渠道就不是一次能成熟的,得多尝试,货比三家才行。
小呦呦不喜欢熏乎乎的酒厂,一心只惦记着小狗,在那儿“花花”“花花”的哼唧。
“好好好,咱们往回走。”卫孟喜点了点她翘乎乎的小鼻子,“真是个小娇气包。”
三个闺女,卫红是傻大姐,根花是小懂事,呦呦是个娇气包,真是怎么看怎么爱,难怪后世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她现在有点信了。
当然,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那都是心头肉。狗狗也不例外,刚才那只小狗狗,卫孟喜严重怀疑怕是没娘的孩子,不然怎么会跑到山里,还浑身脏兮兮的呢?
估计是流浪狗下的儿,山下就是公路,运煤的大货车昼夜不停的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压死了多少流浪狗。
想起这么一小只以后说不定也要丧生车轮下,卫孟喜有点不忍心,捡回去吧,就当给崽崽们积福了。
原路转回,果然小脏狗还在原来那堆野刺丛里躲着呢,听见她们的声音探着脑袋,摇着尾巴,跌跌撞撞就出来了。
***
小狗子实在是太脏了,尾巴和屁股毛上还沾着不明物体,虽然理智上来说要等它适应了环境才能洗澡,可刚到家小呦呦就争着要抱,卫孟喜没办法,只能先烧水,用自己都不舍得的肥皂给它洗了两道,再拿干净衣服擦干水汽,提溜到太阳底下晒着。
小狗子还没满月呢,毛脏的时候看着虚胖,结果洗干净就是瘦叽叽一架骨头,跟小鹌鹑骨头似的。
而它的毛色也不是刚开始以为的灰黄,而是雪白,居然是一只漂亮的小白狗,还是个女孩子呢。
卫孟喜心想,这生意还没起来,就又多一张嘴要养活了。
“小白!”
“白白!”
“花花!”
“白狐!”
崽崽们在那手叉腰的吵起来,谁都觉着自己取的名字世界第一好听,就连小呦呦也嘟着嘴的哼,就要叫花花,她也有自己的花花啦!
吵不过,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是千声万声叫妈妈,让妈妈来评理。
卫孟喜快被他们吵死了,她养的真的是孩子,不是鸭子吗?
再一看地上还有几个大土豆等着她削,这土豆再吃就要吐了,真想吃块红烧肉啊,甜滋滋油漉漉的,入口即化。一怒之下,“就叫红烧肉,谁要是不同意,以后都不许吃红烧肉。”
得吧,崽崽们咽了口口水,这名字真好吃,哦不,真好听。
***
红烧肉的加入,不仅卫东几个喜欢,就是整个窝棚区都多了个小明星一样,毕竟这可是通体雪白的,耳朵尖尖的像两个小三角形的,能听懂人话的小家伙呀!
这狗子很会看人脸色,对着喜欢它的人,它那尾巴能摇断,不喜欢它的,它远远的就能避开去,任凭严老三家孩子怎么叫唤引诱,它就是不去凑热闹。
当然,它最爱的地方还是大枇杷树,烈日当空照,它就靠着树干擦痒痒,打个哈欠,昏昏欲睡,活像一个会享受生活的精致小老太。
“小卫你说你这狗咋这么像个人呢?”刘桂花从隔壁探头过来问。
窝棚区的墙都很矮,所以只要门不关,就没啥私密性可言。此时卫孟喜正在自家这边往脸上贴黄瓜片呢,“它这叫假精致,是被那几个孩子折腾怕了。”
她最近忙着找白酒进货渠道,几乎天天往外头跑,又没个防晒的,脸都晒红了,得赶紧补救补救。上辈子她皮肤本来很好,可一直疲于奔命,好好的底子都丢了,等到有条件护肤的时候,就是贴片钻石上去也没用了。
所以,这辈子她就得从现在开始,好好爱惜自己。孩子和男人固然重要,但自己活得漂漂亮亮的,不也更重要吗?
刘桂花咂吧咂吧嘴,真精致的在这儿呢,“你在自个儿身上可真舍得花钱。”上次俩人一起上市里逛百货商场,小卫直接一口气买了两件胸罩。
那玩意儿,尖尖的,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头塞了啥,反正穿上以后整个人挺拔了,胸是胸,腰是腰的不说,要是外衣一脱,还不得把男人给美死?
可那价格也不是她能想的,要是咬咬牙狠狠心也能买下,可她大儿子上中学,花钱多,丈夫挣钱也辛苦,小儿子为了双绿胶鞋都不知道哭过几次,她这心里就愣是狠不下。
一件胸罩,够给大儿置办一套壮棉花的铺盖,够给建军买五双绿胶鞋,够她男人少上半月班……好像也没那么美了。
但卫孟喜不一样,她不仅买胸罩,她还买牙刷牙膏,买那种三角形的裤衩子,每次晾出来,多少妇女偷着看哩!现在能穿得起的都是自己扯布做的老太太大裤衩,谁见过三角形的啊?那是又羞人,又诱人。
“桂花嫂我跟你说,这女人该对自己好的时候就不能含糊,总觉着现在没钱,能省一分是一分,等以后日子好过了再买不迟……迟了,怎么会不迟?”她在躺椅上翻个身,眼睛依然闭着,“你想想吧,等你五十岁再来穿胸罩,你那胸是在肚脐眼上还是在大腿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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