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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警察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坐在最角落的一个年轻男警察大概是刚来这里工作不久，开口问道:“那这位吴老师如今在哪里？”
妇人摇头，“不晓得。我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了。听我男人说，大概三年前，他赶集回家，在山路上见到过吴老师，两个人聊了会。吴老师说，他最近准备离开猫场镇。宽华问他啥时候回来？他却打起哑谜，说他在等什么人，这个人来了，他就会回来。宽华听不懂，着急回家，也就没细问。”
我与小川对视一眼，彼此心里应该都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位吴老师，大概率正是幻真门的掌门——迷雾老人。三年前，他一定预感到大灾将至，准备逃难。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被戏龙门和绝音门抢了先机。
我开口询问，“吴老师在当地有没有别的弟子啥的？”
“可能有吧，我也不清楚。他们这一行，总是玄玄乎乎的。听说隔壁镇子有个巫婆是他教出来的，但她也死了好几年了，没人特意去打听。”
“猫场镇呢？”
“应该……是没有。”妇人想了想，摇摇头，“吴老师生前擅长给人驱个邪，破个灾啥的。可他搬家之后，村里也没人继承他的本事。倒是戏龙门突然出现了，连今天那个赖小金都加入了。”
“三年前……”王警察捏着下巴回忆道:“我记得三年前咱们镇子上闹了一场瘟疫病，对不对？”
女警察点头附和，“没错，死了不少人，连卫生部都惊动了，派了不少专家来帮忙。”
我心里一沉。看起来，三年前那场屠杀，很可能是暗中进行的。幻真门的师承关系相当隐蔽，却还是没能逃过敌人的盘查。所谓瘟疫，当然是他们杀人的手段。而且有戏龙门在幕后操控，他们的屠杀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那些幻真门的秘密弟子！
原以为屠杀事件在当地一定有传闻，能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可如今看来，根本无从查起。我也不能指望空山君子和林祯把三年前的事如实相告，这在他们毕竟是丑事，绝不可能老老实实交待。
最重要的，当然是那把消失不见的阳兵！
尽管不抱希望，我还是开口问道:“吴老师可曾提到什么财物吗？贵重的东西？”
妇人苦笑，“这我就更不晓得了。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问阿黎的爸爸。他当年和吴老师走得比较近，大概晓得些啥。”
我看看小川，小川朝我暗暗点头。
回到周家的事，我拿出一张照片，“周家嫂子，麻烦你看看这张照片，认不认得？”
那是c市那个冒牌周梦儿的照片，这还是我拜托局里调来了大学档案才得到的。
妇人只看了一眼，便惊喜喊道:“哎呀！琪琪！同志，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照片？琪琪现在在哪里？”
果然是她！
老牛先前的猜测不攻自破，假冒周梦儿去c市上学的果然是琪琪！
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隐瞒，一股脑将琪琪去c市的事说了一遍。这其中当然隐去了她的真实身份，免得让外人以为我在说胡话。
“那她现在——”
“她……大概一时半会回不来。”
我话音刚落，老牛突然开口插话道:“算了，林辰，不如实话实说。周家嫂子，很抱歉，你家琪琪现在已经……去世了。她卷入了一场凶杀案，上个月便故去了。”
“啊？”妇人眼泪瞬间涌上来，一个没坐稳，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
“还请节哀。”老牛叹息一声，“琪琪死后，我们为了通报家属，联系了这边的相关人员。可琪琪用的是周梦儿的名字，一查，说是周梦儿另有其人，这就让我们很为难了。你也明白，尸体不能一直放着不管，我们只好自作主张把她火化了。中途又有别的事耽误，直到今天我们才亲自赶过来，目的就是为了确认死者的身份。既然她的确是你的养女，我们便把消息带到了……”
妇人抹着眼泪，不停哭诉，“这……这可怎么好？我还指望着她哪天能突然回来，我家小儿子，天天嚷着要见姐姐……哎哟，我的心肝啊……”
一般这种时候，我们便不好再打扰家属，只能起身告辞，让她单独冷静冷静。
走出院子，王警察三人要回镇上，询问我们是否跟着一起回去。
老牛给他点上一支烟，摇摇头，“你们先回，我们还得去七村一趟。见了那位阿黎姑娘的父亲，我还有些话要问他。”
王警察一行人走后，我们慢慢朝七村赶去。
路上，我询问老牛:“为什么要对家属撒谎？”
老牛沉默半晌，语重心长答道:“林辰，这些话原本不应该对你说，你和小川毕竟不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不会经常接触这种事。但……老实说，这不仅仅是工作技巧，也是做人的道理。我问你，那个假冒的周梦儿，还可不可能回家？”
“不可能。”
“那就对了。与其拐弯抹角给人家留下空白的希望，不如快刀斩乱麻，给他们一个痛快的答复。长痛不如短痛，他们总有一天要接受这个结果。琪琪如今和死了没什么两样，我们又何必再增添他们的痛苦呢？”
小川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但我却不太赞同老牛的观点。师父当年曾教导我，与人相处，尽量给人留下希望，切莫把话说得太死。这就好比医者仁心，即使病人已病入膏肓，医生也会好言相劝，故意隐瞒病情，让对方在剩余的时间里活得轻松点。
同样的道理，在处理李小牧的问题上，我便没有对张大姐说实话。我只告诉她，小牧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过得很幸福。张大姐大概能猜到其中的真相，但她却也没有选择追问。
人都是靠着希望而活的。但并非每个人都能盼到愿望实现的那一天。
想起小牧，想起琪琪，想起周宽华的妻子，想起躺在病床上的周梦儿，想起那些没能留下真实身份就惨遭屠戮的幻真门弟子。他们的希望，或许已经完全破碎了……
但留下来很多事，还等着我们去做；很多秘密，还等着我们去揭晓。
冥冥中，我似乎有种预感。
迷雾老人在三年前曾说过，他在等一个人。这个人出现的那天，他便会回来。
莫非，便是今天？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