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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br>本章之中马可波罗谈到的旅途见闻皆出自于《马可波罗游记》。
本书是《末代公主》系列第九部,女主角是南宋末代公主赵紫纯。连载期间定于中国的周五、美国的周四更新。欢迎读者们按时来追踪情节发展!
瘦西湖畔,一個黛瓦亭子周圍的木柱都紥上了菖蒲与艾草。亭子中央,白石圆桌上摆着一个个饱满的粽子,还有几颗白桃,一个酒壶,两杯雄黄酒。
紫纯一身洁白纱衣,系着粉紫色绸腰带,与穿着浅灰薄绸袍子的马可波罗隔桌对坐。两人各拿了一个粽子剥开。
馬可波羅咬下第一口粽子,就讚不絕口:“嗯!这粽子真好吃!”
“这粽子当然好吃啦!”紫纯含笑回道:“里面有绿豆、花生、栗子、香菇、虾米、干贝,用料可比一般粽子丰富多了。这粽子还有个很特别的名称,叫做驸马粽。”
“为什么叫驸马粽?”马可波罗好奇问道。
“因为,这种粽子最初是一位姓方的大宋驸马爷做出来的。”紫纯据实答道:“蒙古人攻破临安之后,大宋皇室众人逃往南方,其中包括信安公主与她的驸马,也就是这位方驸马。他们逃到了南方沿海区域,暂时隐居。后来,方驸马在端午节想念临安的粽子,就选用当地食材,做出了风味独特的粽子。当地人民都很喜欢,纷纷仿效。我的养母也就学会了怎么包这种粽子,还教会了我。”
“原来如此!”马可波罗点头应道:“对了,五妈提过你的身世,你也告诉过我,你跟你的养母都曾在落海的时候被渔夫救了起来,而你因为那天后脑勺撞上了岩石,所以失去了很多记忆,只记得小时候随家人搬到了南方沿海一个渔村,不记得生身父母是谁了。那真是遗憾!我实在很想知道你父母是谁,故乡在何处。”
“为什么想知道我的身世?”紫纯轻声问道。
“只是想要了解你。”马可波罗坦诚答道:“尽管我们俩已经终身相许,你却还是好像一个谜,常常让我看不透你在思考什么事情。”
“你未免太多心了吧?”紫纯转了转清亮的双眸,打趣道:“我的身世如何,对你而言有什么差别呢?除非,我是公主,那你就跟方驸马一样是驸马了哦!”
“哈哈!”马可波罗觉得紫纯开的这个玩笑真是趣味盎然,立即纵声笑道:“假如你是赵宋的公主,那你的驸马可就轮不到我了。大元的当今圣上铁定会把你许配给某一位皇子。那我得要偷偷带你私奔才行。”
“假如我是大宋公主,你真会愿意抛下蒙古皇室给你的荣华富贵,带我私奔吗?”紫纯凝望着马可波罗,像是说笑又像是认真,宛转问道。
“那当然!”马可波罗豪迈说道:“我可以带你回我的家乡威尼斯。威尼斯也是水乡,跟此地一样到处是小桥流水,你一定会喜欢!更妙的是,威尼斯不但是水乡,也是一个海港。”
“那真有意思!”紫纯柔声回道:”我小时候落海的地方就是一个海港,而我也住过临安与扬州的水乡。可我从未去过一个既是水乡、又是海港的地方,还真想去瞧瞧!只不过,你的家乡是否很远呢?”
“是很远啊!”马可波罗感叹道:“我跟着我爹还有我叔叔离家东行的时候,先是坐船往东走,过海,登陆之后,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我们到达大都之前,在那片大地上走了三年多,快四年呢!”
“那么久!”紫纯惊叹:“你从没跟我讲过,那一路花了将近四年时间!原来你打从那么远的地方来!”
“就是啊!”马可波罗含笑回答:“汉文有句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可走了不止千里。万里都不止了吧!就是为了来娶你!”
“好了!”紫纯含嗔瞥他一眼,噘起小嘴说道:“别又拿我寻开心了!我倒很想听你谈一谈,你当初这一路走来,沿路可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是此地没有的?”
“特别的东西太多了!”马可波罗朗声答道:“我照时间顺序来讲吧!我们一行三人过了海,登陆没走太远就到了一个叫做大亚美尼亚的地方。那一带有一座喷油井,不停喷油出来。当地居民装了一桶又一桶油,要用好多骆驼来载。奇怪的是,这种油不能吃,却能拿来制造一种软膏,可以治皮肤病,而且也能当燃料。当地人的灯火都烧这种油。”
“那一带的人都长什么样子?”紫纯好奇问道:“是不是像你这样的色目人?”
“不是!”马可波罗摇头答道:“他们跟你们汉族一样黑发黑眼,可是他们鼻子比较高,眼睛比较深,五官的形状倒是比较像色目人。对了!他们之中有一些是波斯人。波斯商人你在临安见过吧?”
紫纯点点头。
“波斯人一般长得不错。波斯北部边界有个达蒂莫全王国,境内的人民更是都长得非常好看,大概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种族。”马可波罗说着,忽然眨了眨眼,笑道:“可是呢,即使是当地最迷人的美女,跟你一比,也被比下去了!”
“我才不信!”紫纯脸色泛红,嗔道:“你就会哄我!”
“我没哄你!真的!”马可波罗认真说道:“说实在的,一名女子美不美,任何人一看即可分辨,但是美女与美女,究竟谁更美?那就各人看法不同了。各人的眼光,来自各人的喜好。因此,你在我眼中,当然是天下最美的。”
紫纯没接腔,只含羞垂下了浓密微翘的眼睫。
“说到美女,”马可波罗接下去说:“我那一路上,还经过一个美女雲集的地方,叫哈密。当地盛产水果,人民就以水果为最主要的食品。商旅经过的时候,他们也拿水果招待。不过,他们还有一种待客之道,是你绝对想像不到的。”
紫纯抬眼,以好奇的眼光请马可波罗继续讲下去。
“当地的男人会请旅客去住他们家。客人一住进去,男主人就出远门了。”马可波罗据实叙述道:“这些男人把自己的妻子、女儿、姐妹等女眷留在家中,陪客人一起吃喝玩乐。这是这些家庭增加收入的一种方法。”
紫纯睁圓了原本就大的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当蒙哥汗驻紥在哈密的时候,他受不了这个风俗,下令禁止。”马可波罗接着讲述:“当地居民服从命令之后,却发现水果产量不如从前,家中又常出事故。他们认为那是因为违反了祖先留下的风俗,才造成不祥的后果。于是,他们派了一个代表团,去请求蒙哥汗让他们恢复旧俗。蒙哥汗啼笑皆非,勉强批准了。换句话说,他们现在又恢复了传统的做法。”
紫纯听了,沉默了一下,才问:“你讲这个故事给我听,可有什么用意?”
“娘子真是聪明!”马可波罗微笑道:“我只是觉得,你把你的过去看得太重了!你五年前为了殓葬养母,卖身五芳院是不得已。那时候,你只是个汉人南人说十四岁,我们色目人算是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不可能有别的办法。人总得要活下去。谋生有各种各样的方法,只要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就不妨害别人,也就不必责怪自己。”
马可波罗停顿了一下,又认真说道:“想想哈密那些良家妇女,也跟五芳院做一样的生意。什么是良?什么是娼?界线不见得都画得清清楚楚!”
見紫纯不语,马可波罗又诚恳说道:“坦白说,很多男人都很虚伪,一方面去青楼,另一方面又说□□不是好女人。想穿了,这一切都很荒唐。你若有一天跟着我到大漠去,你就会发现,人在天地之间是多么渺小!所有的文化,到了那种环境,就都失去了意义,只有如何活下去才是真的。”
紫纯轻轻点了点头。
“你点头就好!”马可波罗展开了欣慰的笑容,愉快说道:“那就答应我,别再想过去的事,欢欢喜喜过日子!”
“好!”紫纯点头答应,并且以未被握住的那只纤手举起盛满雄黄酒的酒杯,柔声说道:“我敬你一杯!”
馬可波羅立刻也举杯,与紫纯碰杯。两人对飮,相视而笑。马可波罗笑得非常开怀,而紫纯的笑容却暗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