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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有点事想跟你说一下。”我虚掩着翻盖手机屏幕，推开了爱德华的房门，尽量让自己表情自然地跨过了一摞书堆，“我需要你送我去镇上的音像店，呃，就是鲍勃·米伦开的那家。”
如果不是到了没得选择的地步，我是万万不会来找爱德华的——但他是今晚唯一在家的库伦，而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安排，特别是艾美特和罗莎莉：我觉得他们今晚甚至可能不会回来了。
“第一，我不想出门，”爱德华拿下脸前的书本，扫了一眼我拿着的手机，“第二，谁给你发的短信？学校里有人跟你交换了联系方式？”
“能请你说句话别一上来就这么充满火药味和命令式语气吗？”我抱着双臂，“是班上派翠西亚，她邀请我去镇上的音像店，至于联系方式——那是她自己从办公室档案里看来的。”
“拒绝她有那么难吗？”爱德华把那本该死的书又举回了眼前。
“如果你不送我去，她待会就说自己要开车来接我，但我又不能告诉她我们的住址——现在你告诉我，普通人的误会和猜忌会带来什么？”我踹了一脚爱德华搭在了地毯边缘的小腿肚子。
“我警告你——你再随便动我一下，我就把你腿打断。”他翻身坐了起来，“我送你去，但我只给你两个小时时间，不允许答应她过夜，不允许前往音像店之外的地方行动，不许把我介绍给任何人，不许……”
“行了，快点走吧，”我伸手去拽他的胳膊，努力把石头雕像一样沉的爱德华往上拉，“我已经二十三岁了，你该提醒的人是她才对！”
十几分钟后，爱德华按照约定把我送到了地方，与此同时，越靠近人群，他的脸色就越不好看。
“戴上这个，”我下车前把自己的随身听塞进他手里，“别去听那些你不该听的东西。”说完我就把沃尔沃的车门对着爱德华依然很是不高兴的脸重重关上了。
派翠西亚就站在音像店门口等我，而她旁边还站着两名让我十分意想不到的同伴。
“我以为p说你要来只是在恶作剧。”理查德·布彻尔穿着一件松垮垮的浅色体恤站在派翠西亚身后，他旁边是比他高了一整个头的博尼·卡特，形象一如既往地朋克。
“我们三个从上小学开始就认识了，”派翠西亚说，“是很认识的那种认识，不是每天只打一次招呼那种程度的——我见过他们两个穿尿布的样子。”
“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们只是一直在同一个班读书的孽缘罢了，更何况我本人只跟理查德这混蛋是好兄弟，”博尼说，“对了，德芙，关于前几天法语课上的事……”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犹豫，而且眼睛不住地瞟向派翠西亚的方向。
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博尼说不定不是真心在道歉，也许只是派翠西亚提醒他要这么说来消除我内心的芥蒂。
“不用说了，”我缩了缩脖子，想表现出自己很冷的样子，“反正我已经不再上那门课了——外面有点冷，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派翠西亚说的新货在我看来并没有那么有趣，反倒是理查德的存在让我感觉有点束手无策，难解的情绪一阵一阵地出现——那感觉不断在调节下消失又出现，在如此循环反复了几次后，我就开始觉得有点反胃了，打开翻盖手机想确认时间却发现只过了十五分钟不到。
“嘿，”刚刚还在和博尼说话的理查德走到了我身后，手里拿着一张他自己提前选好的光盘，“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这个。”
我茫然地接过，发现封面上是一个女孩捧着另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脑袋，只不过没有眼珠，她们脚底下的藤蔓是血红色的，连背景都天空也是黑紫色的，一切都看起来黯然无光。
“《没有眼睛的女孩》，或许我的家人会更感兴趣。”我挑了下眉毛，从理查德手里接过了这盒光盘，“总而言之，谢了。”
“你看上去没有睡好，”理查德打量着我的表情，“你的黑眼圈很明显。”
“我周五通宵了，”我轻描淡写地说着，“因为我在用电脑打游戏。”我补充道。
“听起来不错。”理查德评价道，声音听起来该死的平静和寻常，“想具体聊聊吗？说不定我们对同一款游戏感兴趣。”
“说真的，”我转过身，直直的面向理查德，“如果我们两个都对彼此不感兴趣，说不定还是减少这类接触比较好。”
“连做朋友也不行？”理查德反应很快。
“没人是我的朋友，”我把那盒cd塞回到他手里，“我也不需要这种没有距离感的朋友，如果你决定挂着一副面具和我说话就请你装模做样到底，但请不要在我面前演出那副恶心人的讨好表情。”
此时我们两个都站在一个角落里，没有第三个人听见我们说话。理查德和我愚蠢地站在一排摇滚乐曲cd架前进行了一场由我单方面血淋淋揭开他虚伪表象的争吵。
争吵的原因很简单——理查德是个怪人。他总是在演出一副自己对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感到开心快乐想要更深一步了解的模样，展露出的笑意却从未到达过眼底，只有在他叹气和恢复面无表情时脸部表情看起来才更像是个活人，而其他跟我在十几岁时一样蠢笨的青少年却从未注意过他在这方面表露出来的细节。
我对于没有恶意的接近向来忍耐度很高，但如果是这种自以为我看不出来而洋洋得意地拿着自己那点小把戏蒙骗我的恶心人态度，我选择立刻敬而远之。
“你生气的时候表情看上去灵动极了，”理查德打量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未发现物种突然学会说话了，嘴上却在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冒犯我的话语，“我不介意你对我发泄怒气，但请你挑个好的场合。我不想让博尼和p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争执。”
“去死吧你。”我朝他竖了一个中指，微笑着结束了我们的“友好交流”。
理查德突然看着我那根竖起来的中指笑出了声——他看起来快乐极了，像是一个终于找到喜爱的玩具的孩子。
“你真的很有趣，”他说，“但我得去看看博尼是不是又在冒充成年人借阅成人片了，我得阻止他——待会见。”
我已经厌烦了面前的一切；正当我打算绕过面前的架子走到后面去看看其他商品的时候，这排架子后面就跳出来了一个女孩。
“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当我走到这里的时候你们刚好就开始了我没有地方去所以只能——”她语速很快，但我并不是很在意对话被偷听了的事，反而是女孩的长相和发型让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好莱坞艺术学院的？”我想不起女孩的名字，只是试探性地询问对方的学校。
“哦god——你居然认识我？这件事有那么出名吗？哦不不不……”女孩突然开始整理自己发头发，“那个，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多莉·维嘉，我猜你应该是看了——”
“新闻速报，”我点了点头，“很多人都在关注那起地震，福克斯中学里已经有很多学生都迫不及待想跟你们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