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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海道：“对啦，我的脸皮就是厚，属老黄牛的，怎么样？”
关小悬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师叔竟是这副脸孔，以前竟没察觉，到底是自己后知后觉，还是林大海太会掩饰？又或是醉意熏熏下，令林大海彻底暴露了本来面目？
关小悬自嘲地笑了一声：“以前师父对我说，你师叔这人说话不太靠谱，但也算不得大毛病。现在来看，师父这句话恐怕不对，这说话没诚信，杀伤力一点不比刀枪弱。”
林大海斜睨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毕玉成那出身，我肯定守承诺，可惜你不是，你只配得到一个屁。”
他说着从桌上小抽屉里拿出一面小镜子，丢给了关小悬。
“好好看看自己，认清认清自己，就你这面相，万年破落户的命，怎么配得上我家宝儿？”
大高一听就怒了：“我们家小悬一看就是发财命。”
林大海道：“呸，祖师爷面前耍大刀，知道我以前干什么的吗？我做了整整三十年的相面师，跟我比这方面的眼力，你差远了。”
他说到绕到关小悬跟前，抬着头又扫了一遍关小悬。
“你这张脸啊，晦气得很，走到哪里霉到哪里，桃花开一朵烂一朵，好女人遇到你都得变坏女人。亲人各东西，好友生叛离，金银转手空，诸事一场梦，悬命玄命，废物点心。”
他一边说一边喝着小酒，最后又懒洋洋瘫在座位上。
息无沙冷冷侧眸看了林大海一眼，冷笑道：“悬命玄命，又岂是你这等小小相面术士可断得？”
林大海被息无沙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呵斥惊得眸光一抖，瘫成一坨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坐端正了些许。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是有点惧怕眼前这个长发的男子。
似乎，曾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但是，在哪里呢？他实在想不起来。
此时的关小悬已把视线落在了那面小镜子上。
说起来，他已好些年没有照过镜子了。
自从坠入这个无间地狱，他便放任自流了，什么衣着礼仪，都与自己无关，横竖左右这鬼地方限定人的生长，再邋遢再不修边幅，基本形貌始终都那样。
但这一眼看下去，他发现，自己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竟有八分鬼样！
镜子里的自己是那样陌生，早已没了当年金融才俊的光鲜模样，周身上下露着土鳖气质，像极了人类世界里的路上乞丐，要不是脸蛋长得还算端正，估计连鬼都要嫌弃他气场污糟。
林大海道：“别老愤愤怪别人看不上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浑身上下有哪里值得别人惦记的地方？看看你这一身破落气，穷鬼都能被你吓跑。”
他说着迈着微醺的步伐走到门口，指了指门外。
“更废物的是，你连你那两个叛徒师兄都不如，那两混蛋还知道人往高处走，找个高枝飞，你呢，浑浑噩噩蹲在破船里，靠个把单子过日子，赚个三瓜两枣的，还一脸满足的样子，就你这鬼样子，我能把女儿嫁给你？嫁给你去当吞金婆娘吗？”
关小悬听得不由苦笑了起来。
为了林大海的一句承诺，这几个月来，他四处找单接，甚至不惜碰了纪青道严禁接的禁忌单，为的只是想与林宝儿名正言顺在一起。
想到自己的执着认真与努力，竟是为了林大海嘴上随意放出的一个屁，实在太可笑。
他笑着笑着，眼角飘起了一点泪光。
这点泪光正好落进了息无沙的视野里。
骤然的，息无沙跨步上前，一把将桌上的那几块金子，连同那张支票一并装回了皮囊包中，塞回到关小悬的手心。
“小悬，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