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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在山巅,风里。
苍穹大恶望着这个站在他对面的孤星云,从他的眼里,他看到了一股杀气。
苍穹大恶淡淡的笑了道:“白衣神侠孤星云,果然是后生可畏。”
孤星云不说话,他在调息,方才的一击重创,虽被他化解了十之七八,可还有三分余力。
苍穹大恶的面容依旧被乱发遮盖,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他接着道:“听闻神侠,有三昧真气,星云神功,两大绝技护身,今日在下有幸领教一二,真是不枉此生了。”
孤星云还是不说话,对于这两种所谓神功,他自己也不是很了解,这两个名字,都是江湖中人给传出来的。
苍穹大恶不慌不忙的接着道:“今天我约你来,就是想要你的性命,为我兄弟报仇的。不过方才一睹神侠风采,让我不由得想起一位故人。”
苍穹大恶的声音带起苍凉道:“我这位故人,当年人称公义大侠,执掌星云山庄。”
孤星云听到这里,脸上没有变化,可内心像却是翻江倒海一般的复杂。
苍穹大恶像是悲从中来,声音沙哑道:“星云,如果今日你我有一个人非死不可,那你便杀了我吧,因为你,还要为你爹报仇!”
孤星云的心像是被针刺穿了一样疼,疼的不敢呼吸,一股难言的悲凉,就要涌上来,再也压不住。
苍穹大恶察言观色继续道:“星云,你化名孤星云,在江湖中为公道正义而杀人,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当年的凶手注意你,让他们知道你是星云山庄的遗孤,公义大侠齐傲天的之子。”
苍穹大恶叹息一声道:“其实你的家仇并不是无迹可寻,武林四大家族,都是盛名显赫的百年世家,但却有着日渐中落的气象,你想想看,他们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爹,看着你们星云山庄,一点点的对他们的地位和名誉起到威胁。如果你是他们,你会怎么对付二十年前几乎压盖武林的齐傲天?你父亲的死,是不是对他们的利益最大?”
孤星云正是齐傲天的独子,二十年前,他才只有五岁,对江湖上有什么人,什么势力,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是她的母亲,拼死护着她逃出来的,孤星云只依稀记得当时母亲带着她拼命的逃,在他眼里,那个平日里,漂亮,温柔,慈爱可亲的母亲,那天晚上像是一个可怕的疯子,母亲杀了很多黑衣人,满脸都是血,衣服破了,头上的装饰也都掉落了,散发披肩,她杀死一个黑衣人,便又上来三四个,杀死了三四个,又追上来更多。
当时他只记得那些黑衣人好坏,他们像魔鬼一样凶恶,打的他娘浑身是伤,但是娘比他们还凶狠。
最后孤星云什么都不记得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他觉得风很大,但他却不觉得冷,因为娘在山里的一块大石下抱着他。
他看见娘的嘴里全是血,吓得哭了,他问她娘道:“娘,我爹呢?大伯,堂哥,爷爷奶奶呢?”
当时,娘的眼泪落在他的脸上。将自己贴身戴着的一块玉佩,戴在了孤星云的脖子上。
在孤星云的记忆力,这是爹送给娘的,娘一直戴在身上。
娘轻轻的摸着他的脸,声音也变得轻而模糊:“好孩子,娘真不想丢下你,你不要怪娘狠心。”
当时,孤星云以为娘要丢下他自己走,可是娘说完这句话,她那带着泪光的眼神,就那么僵直的盯着他的脸,仿佛失去了光芒,再也不动了。
他哭,他喊,他摇晃娘的身子,黑夜,寒风,群山,巨石。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陌生。
那会,他或许不懂得真正的伤心,在那样的环境里,他只有害怕,只有恐惧,所以他扯着脖子跪在娘的面前抱着她,放声大哭,心肺仿佛都要哭炸了。
突然他觉得自己被人提了起来,一个苍老却刚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子,你鬼叫什么!闭嘴!”
孤星云真的闭住了嘴,他不敢再多哭一声,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抽泣,身子一个劲的哆嗦。他哆嗦的很厉害,因为这个提着他的老爷爷简直是太可怕了。
五岁的孤星云,当时的心里也只有害怕。这老人,须发苍白,双眉如雪,夜下的寒风里,他的长发随风乱飞,像是一头狮子,那眼神,凶残而威严,那气魄更令人不敢直视。
在孤星云的记忆力,爷爷和父亲,都是那么的威严,高大,孤星云一直觉得,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一股气势,这股气势,就像那一望无际的山河大川。总是令人仰望,仿佛永远也不能亲近。
可是在这老人面前,孤星云愣住,用爷爷和父亲,与他相比,这两人若是高山大川,这老人便是浩瀚的天地。
他的眼神,凶如野兽,却并非完全无情,他的声音虽然刚劲,却并不那么冰寒彻骨。
他提着孤星云看了一眼道:“算你听话。”
老人看了一眼孤星云的娘又道:“她是你什么人!”
孤星云抽泣着声音沙哑,令人生怜:“我娘。”说话间眼泪还不自觉的往下落。
老人看了一眼竟说了一句:“死的好!你爹呢?”
孤星云不知道说什么,依旧只是在抽泣。
老人朗声一笑道:“想必也是死了,好,死的好!”
虽然孤星云当时只有五岁,听他这么说话,心中顿时觉得恼火,这会也不害怕了,伸手便去打他的脸。
孤星云当然没有打到老人的脸,却被老人高高的扔向夜空,落下的时候再伸手提住,刚接住又高高的抛起来,然后再提住。周而复始,这样扔了孤星云七八次。
如此一来,别说孤星云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就算天生蹦来跳去的猴子,也受不了如此折腾。
孤星云的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位了,彻彻底底的老实下来,像是死了一样,被老人提着。
老人见孤星云还没有昏死过去,只是脸色惨白,死死的闭着双眼,周身不停的哆嗦着,不由一笑道:“筋骨还不错嘛?”
此刻,四周突然风动剧烈,十余个黑衣人,终于追到了这里。
他们都是黑衣蒙面,手里是冰寒的刀剑,眼神如狰狞的恶魔。
一个黑衣人道:“老头,没你的事,将你手里的孩子交出来!”
老人盯着他们道:“你们不认得我?”他的声音苍劲有力,带着一股难以想象的霸气,仿佛这天底下的人都应该认识他。
黑衣人并不废话,对他举刀便砍。
老人一手还提着孤星云,另一只手掌,像驱赶蚊虫一样,随意一摆,眼前这十几个黑衣人竟都飞了出去,手里的刀剑也都断的四分五裂,这十余人同时被震飞,又同时落地,都摔得大口吐血,死在当地。
老人眼中凝聚的血气,慢慢的淡化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突然狂笑,那声音是凄惨的,夹杂着太多的心碎。
老人依旧提着孤星云,不住的笑,将双手高高的举过头顶,疯子一般的大喊道:“天下第一!我!我是天下第一!我!天!下!第!一!”他一字一顿的道,仿佛要让自己记住自己是天下第一。
不知怎的,老人的眼圈红了,眼泪流了下来,张开没有提着孤星云的手掌看了看:“你!你能杀了全天下的人又能如何啊!哈哈哈!”
大笑声中,这老人突然像疯子一样,提着孤星云一路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