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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味着，她将彻底摆脱这片苦海，将过去翻篇，迎来崭新的生活。
男人并不在意张煦是否会做出回答，只是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有个结局。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张煦突然笑出了声，“遗憾？不要说得你有多可怜可以吗？到今天的一切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随你怎么想吧。但是你男朋友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提起自己的男朋友，张煦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疼痛。五年的时间并没有将疼痛消磨，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腐化，糜烂，也许她早已不记得爱他的种种，但这份疼痛却牵引着自己不敢继续前行。
如果没有那一个晚上，现在他们应该已经结婚，生子，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也许会为了孩子或对方的父母争吵，也许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急红了眼，也许也会在互相的体谅和爱慕中和好，不管怎么样都好，他们都是在一起的，他们都是，在彼此身边的。
可是现在
一想到这，张煦就忍不住要哭。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在这个男人面前，不能展现自己的脆弱。
她强行打起精神，“一句对不起就结束了？这些年你带给我的痛苦，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吗？你看看这些年你做过的那些事，你有一丝一毫对不起的态度吗？你要死了你来和我说对不起，你们这种人怎么都喜欢用对不起打发一切带给别人的伤害啊！”
张煦越说越激动，最后终究没有忍住眼泪，哭出了声音，“一句对不起就能让他活过来吗。”
男人似乎早已预料到她会有如此激动的反应，他只是再一次重复，“对不起。”
“能别说对不起了吗？没有用的。”
“对不起。”手中的烟再次燃尽，地毯上再次出现一片被烧焦的痕迹。
“你说够了吗？”
“对不起。”
“有完没完？”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到底有完没完？你究竟要说什么？你走进来就只是要说这三个字吗？那你现在出去吧，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但我绝不原谅你。”
男人终于没有再说对不起。
还想抽烟，但烟盒已经空了，他看向张煦，“有烟吗？”
“没有。”张煦的怒气未消。
“没有啊。”那就只好忍着，对烟瘾很大的他来说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里的痰，随意的将痰吐在地毯上，他周围的地摊已经被他弄得肮脏不堪。看张煦已经没有要开口再和他说话的意思，他自讨没趣，却也并不想离开。
他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他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对眼睛还看着窗外的张煦说，“这个信封里的东西，在我今天离开之后你打开就好。”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音。
他继续说道，“其实，你的男朋友很听话。我没有想到他会自杀。”
听到这句话，张煦终于有了反应，但依旧没有看他。她找到自己的皮包拿出一罐啤酒，然后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也没有想把包里剩余的酒给对面的人的意思。
心情太差。
五年前那件事情以后，她就有了喝酒的习惯。回忆什么的太过痛苦，只能靠酒精去麻痹自己的神经，让自己短暂的忘却痛苦，不再压抑，即便第二天醒来依旧是痛苦的一天。
男人看着喝酒的张煦，苦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蹭了一手的油就随意的抹在沙发上，看的张煦心里一阵恶心。男人却丝毫不在意这些，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他的自杀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虽然我也不知道如果他没有死事情到今天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也许你就可以解脱了。”男人说到这里突然笑出了声，“人还真是命比纸薄，说死就死了，一个生命，说消失就消失了，从来没想过活着的人会有多痛苦。你说，自杀是不是一种最不负责任，最自私的行为？”
张煦仰头将这一罐饮尽，又从包里拿出另一罐。在摸到某一个东西的时候，张煦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
男人并没有看见。
在开启另一罐啤酒的空隙，张煦用因为喝酒而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回复了刚刚男人的话，“你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活着的人会有多痛苦，怎么也没想过什么命比纸薄。”
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哀乐。
男人向后一仰瘫在沙发上，眼睛看着酒店的天花板，规则的几何图形却让人有些眼花缭乱，“那不同。被杀是迫不得已，自杀却是极度自私。”
心情不好的时候很容易醉。两罐啤酒下肚张煦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有一些不清醒。她从包里拿出刚才摸到的那个东西，有些摇晃的站起来，走向望着天花板的男人。
因为仰着头，男人的脖子是那么清楚的，毫无遮掩的裸露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喉结还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轻轻颤动，“你男朋友长得真的很帅，你们两个的孩子一定也会很好看吧？自杀真是可”
话语因为脖子上传来的冰凉的触感而停止。
他不敢动，依旧保持着仰着头的姿势。拿着刀的女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那你去陪葬吧。”
一刀，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血喷溅在张煦的脸上，她胡乱擦了擦被血糊住的眼睛，使自己视线重回清晰。眼前的男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唯一不同的是，脖子上多了一条红色的“丝巾”。
血红。
低头看见男人留下的信封，她打开，里面是详细的尸体处理办法。
他总有办法脱罪，一如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抓进监狱。在这方面，他无疑是“专业”的。
他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杀掉他。
或者说，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杀掉他。
上当了。
但她并不后悔。噩梦终于结束了，以后她再也不用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了。
张煦把信撕掉，她并不想脱罪，她不想随时随地担心着警察来抓自己，她把房间内的电话线插上，拨通了110，然后坐在男人对面的沙发上，喝着包里仅剩的最后一罐啤酒，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男人的话突然跳进脑海——
我快要死了。
我快要，被你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