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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天。
赵奕的双手缩在袖子里对贴着端在胸前，如果他再穿一个军大衣，就会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既视感。
服装店落地窗的玻璃映出赵奕的身影，赵奕依然没有把手拿出来。如果不是天色已晚，如果路上的行人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他的袖口是已经泛黑的红色。那是被他的手染上去的颜色。
哦对了，他刚刚杀了一个人。
赵奕不再和自己的倒影缠斗，他继续向前走，他只想快点回到家，然后痛快地洗个澡，把身上的血腥味都冲掉。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个尸体能在那里藏多久，说不定明天就会被发现，也说不定很久都不会被发现。
距离家还有步行30分钟的路程。零下20度的天气着实让他感到痛苦，却也别无他法。他尽量保持自己的正常状态，不引起路人的怀疑。
喷头的水流淌在赵奕的身上，血水顺着洗澡水流进下水道里，他的身上渐渐变得干净，但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一直充斥着赵奕的鼻腔，怎么洗都洗不掉。
也罢。将水关掉，赵奕粗略的擦了擦身子，换好睡衣走到了客厅。打开电视看着新闻，吃着茶几上的橘子，身上隐隐的血腥味还是会有意无意的窜到鼻腔里，这味道刺激着赵奕的神经，让他心神愉悦。
新闻还没有爆出消息，似乎尸体还没有被人发现。赵奕放下心来的同时还有一些小小的失望。连尸体都没有找到，那得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的身上呢？
他点燃一支烟，平静的享受着这本应该兵荒马乱的过程。他似乎在期待，期待着尸体被人发现，期待着这场游戏被人拉开序幕。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赵奕站在落地窗前，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的某一个地点，那是他藏匿尸体的地点。
快点找吧，快点，再快点。
梦里似乎还有那个死在他手下的人的哭声。是什么样的声音呢？脆弱，绝望，挣扎，嘶吼。多迷人的声音啊，就连在梦里，赵奕都能被这迷人的声音诱惑地笑出声来。
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窗外的雪也已停息。赵奕像个孩子一样玩耍着上天在这一夜里投赠的此刻还闪闪发光的礼物，一会在这一片洁白的雪地上走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一会又堆起了雪人，捡来树枝和石子给雪人做装点，玩的不亦乐乎。
仿佛随着一场大雪的飘落，昨夜所有的黑暗都被清空。眼前这个穿着白色的棉服在雪里穿梭的人并不是那个深夜里的杀人犯，只是一个没怎么见过雪的，充满着孩童心性的少年。
如果忽略掉当眼前出现一个人的双脚时，他嘴角那藏不住的笑意的话。
终于来了。
赵奕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雪，看见眼前的女人时，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失落。
原来不是警察。
但随即他又回复了正常，拽过眼前的女人在这银装素裹的街道上亲吻。被亲吻的人瞪大了双眼，待反应过来后双手搭上他的后背，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来自自己暗恋多年的男生的亲吻。
在这之前，他从未给过她回应。这是第一次，她感觉自己和他的距离这么近，近的睁开眼就可以看见他的睫毛，近的，他的气息就这样在她的口中作威作福，扰乱了她本来井然有序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赵奕才松开了她。她从那让她迷恋的气息中抽离，低下头不敢看他，小心翼翼的拽着他白色棉服的衣角，“你这是，答应我了吗？”
赵奕没有低下头看着这个比他个子矮近一个头的女生，只是依旧望着昨夜里久久注视的方向，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一声仿佛触动了面前女生的开关，她尖叫着窜进他的怀里，赵奕也并没有拒绝，回应着她的拥抱，左手环住她的肩膀，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副疼惜又眷恋的模样。
和他脸上的表情，完全不相称。
女生无暇去探讨眼前的男生怎么就突然接受了自己，也无暇去顾及就在不久之前还看见他和另一个女生并肩而立，她沉浸在向往已久的爱情终于到手的喜悦里无法自拔，就连身上一次次落满伤痕也毫不在意，义无反顾的住进了赵奕的家里，听从赵奕对她的一切指令，她认为所有的屈辱，都是得到这份爱情应有的代价。
赵奕乐于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女生为了自己忘记父母的所有教诲，一点一点沦为自己的玩物的模样。而有时吸着烟大脑放空，他也不禁会想，如果从前的人也这么听话，或许就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了。
想着便又吻上身旁的人的嘴唇。那不问对错对他百依百顺的模样，深得他的欢心。
新闻仍然没有动静，或许是隐瞒了下来也说不定？想起那身体上被自己一刀一刀划下的伤口，皮开肉绽，血液流淌，伴随着虚弱的尖叫和求饶，多么美妙的场景！不好，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的拳头挥向了身边的人，那坚实的触感，眼前人的叫喊和那梦中的叫喊融合，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越来越兴奋，亲吻和拳头捆绑在一起做为送给女生的恋爱礼物，每次都直到她奄奄一息的时刻。
如果她一直这么听话，如果她不反抗，如果她不逃跑，那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的，她跑了。
她终于从恋爱的盲目中清醒，拿好钱包和手机趁着他睡着的时候逃出了这个地狱。她在雪地里疯狂的奔跑，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那带有熟悉的味道的身体拥她入怀，声音颤抖，“为什么要逃跑？你不是爱我的吗？你爱我的对不对？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这一连串的为什么仿佛他才是受害者，颤抖的声音在控诉着她的狠心和不公平。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她从他的身边逃离，他那么爱她，可是她却不顾一切的向前冲，视他如魔鬼，如地狱。
怀中的人没有回答，赵奕转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向自己，对准她的嘴唇亲吻了下去，她拼命的挣扎，不再像第一次那般享受，她现在只想逃离，远离这个自己瞎了眼才爱慕了那么多年的男生。
——她跌坐在自家客厅的地上，拼命的往后退。眼前的男人却步步逼近，一步，一步，像死神的脚跺踏在她的心脏。
怀里的人依旧没有顺从的趋势，赵奕松开了她的嘴唇。赵奕的右脚勾住她的让她动弹不得，他面带微笑地用左手捂住她的嘴，右手从身后拿出藏匿已久的小刀，对准她的喉咙，轻轻的划开，鲜血上涌，弄脏了赵奕的衣服，也弄脏了脚下洁白的雪。
——男人骑坐在她的身上，一拳一拳打在她的身上。茶几上的水果刀也不知几时到了他的手上，胳膊、肩膀、胸口、脸颊客厅的地砖上血流成河，眼前男人的双手也沾满了她的鲜血。他的表情在告诉她，没结束，一切都没有结束，他还享受着这份变态的快乐，所以，一切还不能结束。
赵奕将女生的尸体平放在雪地上，似乎早有准备的戴上手套，抓起旁边的雪一点一点的擦拭他接触过的所有地方，也将雪球塞进了她的嘴里。趁着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他将女生的手摆成了爱心的形状，再一路拖着脚按来时的脚印走回去，消磨掉具体的鞋印。身后，那尸体，在这罕无人迹的荒野里，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女生终于断了气息。他为自己充满鲜血的手戴上了手套，抹杀掉自己来过的所有痕迹，将尸体藏在女生家一个隐秘的隔层里，穿上棉服，小心翼翼的走出这里，销毁掉手套，将双手缩在袖子里对贴着端在胸前，在这漫天飞雪的日子里，混入人群。
敲门声吵醒了睡得正香的赵奕，打开门，是两个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