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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事情变得简单起来。次日,娄昭受不了彭乐骂自己是裙带将军,领军出战,两军列阵对峙之后,鼓声响起,彭乐步军居中推进,骑兵在侧后游弋,保护己方两翼的同时,随时准备上去冲散对方的阵型。而娄昭军却纹丝不动,只是令几万军士齐声大喝:“只惩首恶,从犯不问。”彭乐没有疑惑太久,身后突然两根马槊刺出,生命在急速地流逝,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所有的不甘、抱负、希望、恐惧像风中的炊烟一样消散,隐隐还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唉,早知如何,老子折腾个什么劲啊!
失去控制的战马拖着彭乐的尸体,不安地转来转去。
“监察院办案,所有人放下兵器,原地坐下”高阿那肱领着十几个人趁机在军中大声鼓噪起来。娄昭一见高阿那肱这边得手,手一挥,骑兵和斥候军从两翼迅速向彭乐部的后侧围拢,一边奔驰,一边大吼放下兵器,原地坐下。那两个杀彭乐的部将带头放下兵器,底下的军士一见,纷纷将手中兵器放下,坐在了原地。几个彭乐的亲信将领本来跃跃欲试的,一见大势已去,也放弃了抵抗。
什么监察院办案?妈的,狗日的真会抢功!崔季舒一下子急了,也赶紧催马上前:“邙山军听令,除了斥候保留战马外,所有人铠甲兵器交给怀朔军保管,赶往邺城武学接受改编,斥候军将领安排斥候立刻赶往临近州县,通知前几天离开的邙山军,自行前往邺城武学。其余被裹挟的人,由监察院一一甄别,服徭役三个月,而后遣返原住地。”
听到叛乱已经平息的军报,伊利可汗心中暗自庆幸:妈的幸亏没上宇文泰的当,要不然现在正在齐境跟高洋那货血战呢?于谨则是一脸不可置信,十万人的叛乱,就死了彭乐一个人?然后就这么稀里糊涂结束了!真是浪费粮草,撤军,回长安。萧纲期待中的齐魏大战没有发生,西魏依然在汉中和自己死磕,略显失落,但依然是最大的受益者,三万精骑啊,想想就觉得兴奋。
而齐国邺城太极殿中,对于如何善后,文武大臣们意见不一,从天不亮吵到了现在,吵了快两个时辰了。估计吵到天黑也没有结果,高澄也是一脸无奈,只能宣布先退朝,随后再议。但这事能拖吗?散朝后,几个亲信重臣被留在了偏殿里。
世族出身的官员主张严惩邙山叛军,包括附逆的乱军,而对此次鼓动和派家兵家奴的世族,则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军方的将领们则与文官相反,甚至有激进的将领提出,血洗此次参与的世族。
其实我心里早就有了善后处理办法,只是需要重臣支持。
第一彭乐剥皮,制成人形灯笼,置于五兵部门口。抄家,但不株连他不知情的父母和兄弟,妻妾和女儿打入奴籍,最近陆令萱老是抱怨安州(今河北隆化县伊逊河东岸)和营州(今辽宁朝阳)等城新开的百花楼人手不足,这不就是现成的吗?什么,彭乐的正妻年纪有点大了,没事,百货待百客,总有人喜欢这种款式的。他的儿子们全部阉了,没入宫中为奴。至于家中的奴仆,军器监干活三年后转庶民。羽箭库存还是不够,武学的训练用箭,竟然比打仗消耗还大。解决之道就两个,增加工匠数量,还有就是把弓箭分成三部分,箭头、箭杆和尾羽,分开制造,用时组装,可以提升回收率。
第二令高阿那肱一一甄别询问现在荥阳修路的各家家奴,口供画押,对于此次参与进来的世族,九族一律定罪抄家,军器监造箭去,土地收归皇田。古代封建王朝大限一般是三百年,为什么?土地兼并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兼并来兼并去,大量庶民吃不饱饭了,那就只剩下造反一条路了。战乱后的无主荒田、抄家所得的土地,以及收购一些大户转让的土地,慢慢的把大部分土地收归朝廷,皇帝是最大的地主,所有庶民的孩子年满十二岁到当地官府租田,男丁四十亩,女孩二十亩,二十税一,死了,田地收回。除非齐国被灭国,否则,谁敢大肆兼并皇帝的土地。
第三被裹挟的乱军,三个月徭役期满,刚好世族的土地已经清查造册完毕,回家找官府按律均田,好好种地,不比造反有前途?况且这里面很多奴仆,以前也是无地族,现在都是小地主啦,有啥不满意的!
第四邙山军抽一部给高洋(补足草原上损失的兵额),其余各军也接手一些。剩下一半,抽调禁军补足兵额,由三弟高浚转任邙山军大统领。至于禁军大统领的位置,由斛律金的儿子斛律光接任。
我说完之后,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我理解他们,以前的皇朝都是与世族共治,我现在虽然没有杀个人头滚滚,但是牵扯面太大了,天下世族必然震动,弄不好要天下大乱啊!
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但不趁着此次他们参与叛乱的铁证,不是更不好动他们了吗?每查实一家,由朝廷对外公布罪行,让崔季舒组织说书先生鼓动民意。我相信,只要民众、军队和赋税这三个基本盘稳定,加上世族自身的劣根性,翻不起什么大浪。最重要的,这次新律法对于那些在齐国朝堂有子弟出任高官的世族,影响很小,有军职和爵位的,影响更小,这些世族和军侯,不会跟着起哄,除了已经挂在五兵部门口当灯笼的彭乐!
果然,清查河南参与叛乱世族的旨意一出,各地的叛乱层出不穷,但除了提供了大量的家产、工匠和皇田,大的水花都没有看到,八大边军都没动,各州守军就把他们搞定了。而且大量的奴仆脱离世族,转为庶民得到均田,耕种的积极性大增,对国家的认同感也逐渐得到了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