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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六哥、七哥已经向朝廷服软,老老实实听从中央的节制,先是惊讶和愤慨,但是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原本中央的陈霸先和三王的联军,在汉中与安康一带与西魏纠缠,现在陈霸先一下退到了十堰,导致广元直面西魏的兵锋,压力倍增。跟陈霸先占据的十堰相比,萧纪占据的益州更加香甜可口,而且没有骑兵。
自己派出了几波使者,去见陈霸先,头一次陈霸先很客气,但没有中央的命令,军队不能调动,后来,干脆见都不见了。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尤其是输送粮草的时候,从成都出发三十万担粮食,能运到广元的,不到十万担,有的民夫在运送途中,脚下一滑,就会伴随着一声惨叫,坠入白茫茫云雾之中,虽然萧纪派了军队监督,但逃跑的民夫还是络绎不绝。为此,萧纪每天都是焦头烂额,让陈霸先堵在十堰,把西魏的兵锋引向益州,想必这就三哥萧纲在逼自己就范的绝招了,没什么高深的谋略,但非常有效。
萧纪的野心也不小,但他没有萧绎那种清君侧的实力和勇气,他祈祷父亲去世之前,几个哥哥死干净,登上帝位顺理成章,如果没那种机会,就关上门在天府之国当个土皇帝。斟酌再三,派长子萧圆照去建康。
至此,三个手握重兵的弟弟和两个侄子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起码表面上对中央政府表示了臣服。萧纲此时才公布萧衍的死讯,继皇帝位,史称简文帝,顺便安排大量的文武官员到各州任职,诸王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谁也不敢跳出来反对,于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简文帝萧纲就完成了权力交接,而且凝聚力还远超梁武帝在位的时候。
这可把宇文泰和高澄郁闷坏了,本来千里迢迢调兵遣将想着捡个漏呢,结果呢?毛都没有捡到一根!这话不对,宇文泰捡到了,他趁着陈霸先后撤至十堰,汉中和安康已经被收入囊中,牢牢地把住了。
高澄此时正在太极殿的偏殿里砸东西,妈的,一口气顶在胸口,差点没原地爆炸!那可是汉中啊,汉中啊,一个东西长,南北窄的盆地,北依秦岭,南靠大巴山,汉水贯穿其中。在中国传统的南北对峙史中,东部分界线常为淮河,西部分界线常为汉水。作为汉水上游的汉中,注定是一个南北双方的必争之地。
为了不让宇文泰染指汉中,老子一个皇帝,亲自参与走私,有偿援助南梁战马军械,就是齐国占领淮南淮北之后,又在草原上打了近一年,需要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想你南梁顶一下子,你南梁倒是爽快,陈霸先后撤十堰,直接把汉中盆地让给了宇文泰,难道南梁重臣不知道失去汉中,就不能与关中共享秦岭之险,未来西魏一旦来攻,巴蜀只能在本土作战,影响民生,国力迅速疲敝,纵然十战九胜,一败就足以亡国呀。万一让宇文泰拿到益州,荆襄重镇也不得安稳,他随时可以坐着船顺长江和汉水而下,占尽先机。
过了良久,我慢慢冷静下来:如果我处于萧纲的境遇,我会如何选择呢?恐怕也会采取相同的策略,毕竟如果三王任何一个造反,甚至倒向西魏和北齐,对南梁的打击更为致命,现在失去汉中,大不了以为从巴蜀和襄阳两个方向出兵夹击汉中,继续纠缠呗。
看高澄慢慢平静下来,一起看舆图的重臣们才松了一口气,大家都知道汉中的重要性,也了解皇上联合南梁抑制西魏的国策,现在出现这样的结果,心里都是沉甸甸的。局面已经如此,愤怒何用!齐国该如何应对,才是当下的重中之重。
潘乐首先说道:“南梁驻守在孤城十堰的陈霸先部,估计也守不住,会退往襄阳,与雍州刺史河东王萧詧一起驻防襄阳,那么宇文泰增兵宛城就会比以前顺利,末将认为南梁到时候会坐山观虎斗,襄阳城不会拼命拦截。宛城是河南的南大门,一旦囤积重兵,则随时可以威胁河南的汝南、兖州、郾城、颍州,甚至是洛阳,还包括安徽的阜阳,这次我们必须全力拿下宛城这个南大门。”
我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而是问专门从天津赶回来的水师大总管韩轨:“渤海军组建的怎么样了?”
“禀皇上,渤海军已经成军,按照朝廷的旨意,下个月开始带着官员和商人,轮流出航去高句丽、百济和新罗做生意,绘制海图,掌握水文潮汐和港口情况。末将将在渤海军运行平稳后,赶赴胶州,尽快完成胶州军的组建。”韩轨答道。
“嗯,韩卿辛苦,胶州与天津不同,组建胶州军要始终以打造商队的形式进行,不要刺激南梁的水军。陈卿,北边情况如何?”我接着问陈元康。
“据白虎军大统领高洋汇报,突厥最近无异动,贸易也在正常进行。怀朔军大统领娄昭、联军大统领斛律金汇报,草原两州局势稳定,契丹部无异动。”
“那么合州朱雀军那边呢?”
“南梁沿江无异动,南梁司州刺史(治所义阳,今河南信阳)柳仲礼,也没有敢过淮河。”
高澄低头想了许久,然后对着中书令宋钦道说道:“传旨,洛阳贺拔仁、平阳高归彦密切注意西魏的动静,可伺机出战,邺城军慕容绍宗整军待命,随时支援;合州刘丰生部整军备战,注意南梁的动静,尤其是义阳的柳仲礼部;可朱浑道元火速赶往南奚州斛律金部,调一万骑兵南下到襄州(今河南方城县),朕在那里等着你。”
“诸位卿,宛城是河南的南大门,也是未来图谋荆襄和汉中的前进基地,此战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攻克。”
而此时,侯莫陈崇、杨忠、王雄带着五万大军,驻扎在十堰城外十里处,城里的陈霸先则在打点行装,准备按照军令继续后撤,撤到襄阳,把进入南阳盆地的这条通道让出来。中央的三万骑兵需要拱卫建康城,不可轻出,陈霸先这支两万多的骑兵,就是南梁唯一的机动力量,先保存实力,让西魏和北齐死磕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