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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舒跑到荥阳的时候,碰见了同样气喘吁吁的斛律羡,斛律羡赶紧派快马先行赶赴邺城汇报皇上有圣旨从宛城送出,而后和崔季舒一起,星夜兼程赶往邺城。
听崔季舒宣读完圣旨,前些时日还暗流涌动,天天吵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瞬间安静了。
圣旨的第一条就是,宛城不需要救援,这是皇上有意为之,各位该干什么干什么;其次可朱浑道元带着新换的一万蛮族骑兵和高洋白虎军的一万骑兵,继续执行百里无人区计划,袭扰西魏、南梁的粮道,必要时可以视情况深入荆襄一带,策应慕容绍宗部攻守武胜关,取粮于当地,以战养战;第三,渤海军、胶州军外加两万蛮族骑兵即日启程,所有船只全部随行,把南梁沿海所有的人口、粮食、牲畜,简单说就搬空一切,实在搬不了的,想办法毁掉。另外,高澄还特意嘱咐韩轨、魏相如、李继初等人,侯景现在自封为海南王,碰见了跟他说一声,向齐国称臣,可以贸易一下。
齐国的战争机器开始缓缓的运转,越来越快,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
宛城这边看着危急,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如果这二十万兵卒全是西魏的,被攻破营盘只是时间问题,自己能不能逃生都不一定,西魏骑兵虽然装备不好,但河西走廊的马也是名马,产量也惊人;如果都是南梁军,也很难守住大营,骑兵可以突围,步军很难幸免。但分属两个国家,事情就微妙起来。侯莫陈崇出城作战时,必留大将守城,至于南梁军想要入城休整的请求,不用考虑,直接回绝。
南梁军属于帮忙性质,过来找便宜的,本来就战意不强,初期在萧大器的强烈要求下,猛攻了几天,扔下了两千多具尸体,之后就开始扮演观战的角色。没办法,齐国箭阵上下结合,在砲车的配合下,立体打击,几乎没有死角,萧大器执意要持续攻击的时候,连羊鸦仁都出面劝他,这宛城是西魏的宛城,为了西魏的利益,如果死伤过大,回到建康如何交差!西魏如果事后撕毁条约,进击荆襄,拿什么抵抗。
于是,南梁的攻击变成了演习,慢慢的,基本与演戏无疑。大家穿上铠甲,举着盾牌,鼓噪声中,对射几轮,打完收工。
听闻慕容绍宗攻占了义阳,正在朝武胜关的时候,诸将更是忐忑不安,武胜关太重要了呀,大别山脉与桐柏山脉之间重要隘口,十大雄关之一,如果此关被齐军占领,往南再无屏障,齐军的骑兵可以随时南下牧马,南梁却很难越过此关进兵司州,南梁此后再想从陆路进兵北齐,只剩下苏北一条路线了,徐州是天下著名的军事重镇,易守难攻啊!
反观西魏这边,虽然侯莫陈崇每次都不敢全力进攻,但独孤信却没有丝毫留手,每天全力进攻。齐军两个营盘,包围难度太大,兵力也不够,只包围一个,另一个不断派骑兵突袭,防不胜防,孤独信只好骑兵护住两翼,步军居中进攻,顶着齐国的箭雨,一边对射,一边用生命搬开齐营的木栅栏和鹿角,填平壕沟,慢慢向前推进。而齐军那几台超级大型移动式木箭楼,是真猛啊,每一轮箭雨都是对西魏兵卒那种自制铠甲的严峻考验,齐军的砲车倒是熄火了,没法子,找不到石头了,眼见障碍物即将耗尽的时候,齐军就会用步军顶上来,骑兵绕后突袭,激烈地反扑,在这个间隙,一群人冲锋似的一拥而上整理被破坏的栅栏,重新挖开壕沟,壕沟是刚填的虚土,倒是好挖,不是这配合也太默契了吧!栅栏倒也不是一圈一圈的围死,而是迷宫似的和壕沟连成一种阵法,齐军很容易绕出来,魏军则要平推过去。等忙活的差不多了,一阵号角声响起,齐军步骑且战且退,等着魏军再次进攻。
独孤信无奈苦笑,堂堂一国之君,从不出来决战,每次就是玩这种刺猬加乌龟的战术。这么耗下去,他有那么多粮草和军械吗?天知道,不过看这阵势,好像齐军的物资储备很充足。
想到军械,独孤信不由得心中发出一阵哀鸣,魏军披甲率太低,面对齐军箭阵,伤亡很大,而齐军人人披甲,好多还是内衬棉甲,外罩铁甲,,普通弓箭根本射不动。兵器也有差距,齐步军大都是重盾兵和长枪兵一组,防御力爆表,冲击的兵卒则是一手持小盾,另一只手拿环首刀或者斧锤,,更重要的是,他们似乎不止一套兵器,在随着对面的披甲率和兵种而更换。
如果魏军也有同样的装备该有多好啊!想到西魏面对的困境,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土地贫瘠,资源匮乏,希望这次和南梁达成的贸易能缓解这一状况吧!
新年的到来,参与围攻的营寨中都是死气沉沉的,反倒是齐军大营,灯火通明,先是东西大营合唱敕勒川军歌,然后就是各地的小曲,乡音袅袅,乡愁不可遏制地弥漫开来。魏梁的将领都被齐国这一套弄懵了,大家都是跑了几百里来打仗,逢年过节谁不想家,你在大营里弄这一套,齐军不是更受影响吗?
你们懂个屁,人活着不是为了工作,更不是打仗,而是为了娱乐或者游戏,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占领更多蛋糕,不得不去工作、去战斗,但长期处于这种沉闷压抑、时刻面对血腥暴力的环境里,不想个法子消遣一下,别说普通兵卒,破六韩保年、段韶、元去病等高级将领都开始变得暴躁,逐渐丧失了理智,这样下去迟早营啸!
怎么消遣呢,按理说,那啥最能让人放松,可这天寒地冻的,连母蚊子都没有,母马是有,可那是战马,骑兵的战略资源,严禁任何人侵害。
得,过过嘴瘾得了。于是,讲述自己的第一次的活动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先挑选一些嘴皮子利索脸皮厚的兵卒,把自己的第一次写出来,不会写的,先讲给说书人和监军们听,由他们负责润色。刚开始那些监军认为有辱自己读的圣贤书,死活不同意润色,还是破六韩保年出面直接刀子一亮,威胁道:“选择题,第一爽快帮忙,稳定军心;第二砍死不从军令者,把你家户口本上的女性扔到对面让敌军轮成筛子。选吧!”
还别说,效果不错,只要有人带头,穷极无聊又朝不保夕的兵卒很容易敞开心扉,甚至那些嘴上绒毛还没变粗变硬的少年,也冲到台上,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虚构的情事,老油条一眼看穿,哈哈大笑。
粗鲁而又放肆的笑声中,人们会不由自主想到家中的父母妻儿,想起以往的云山雾雨,有人会更加大声的笑着,有人会低头沉思不语,也有人会悄悄流泪,总之,人性会归来,长久征战的兵卒变得柔软而坚韧,始终不会异化成一头漠视生命的野兽,他们爱着自身,爱着亲人,爱着春花秋月,爱让他们像金刚一样慈悲而又无坚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