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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击鼓,步军全部出战,骑兵披甲准备反冲击!”魏相如伸手接过亲兵递上来的马槊。“父亲,朝廷到底怎么安排的嘛,让我们孤军登陆三山浦,这不是。”“啪”的一声,魏相如的长子脸上被马鞭抽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痕。“闭嘴,五兵总管府的决策也是你能质疑的,再有类似蛊惑军心的言论,杀无赦!”
魏相如看着儿子脸上的伤,也是心疼不已,唉,傻孩子,为父虽然是渤海军大统领,但不是诸侯,更不是土皇帝,只有管理权和训练权,以及战时的指挥权,连亲兵的人选都要报五兵部报备审批,你这样口无遮拦,虽然齐国依据天保律、齐军军法,轻易不会因言治罪,如果被人举报,仕途肯定是没有了呀!
虽然自己也对这次的安排心有不满,但有些话只能埋在心底,怎么能说出来呢?
正打算继续训斥,高句丽后军起了浓烟四起,还伴随着鼓噪之声。
魏相如见状大吼:“骑兵立刻出击,没有披甲的就不要披甲了,步军随之跟进。”
王玉时和辽王高德贞看着全线反冲击的齐军,一瞬间陷入了疑惑,斥候侦查渤海军也就三万人左右,难道齐帝高澄埋伏的援兵,不对,如果有大量援兵,斥候绝对不会毫无察觉,齐军是在虚张声势,后军的浓烟和鼓噪声,更让他们确认了齐军就是在大众脸充胖子。
“继续冲击,冲上去,这是敌人的诡计。”
但看到后方浓烟滚滚的普通兵卒早已失去了征战的勇气,任凭督战的亲兵如何威胁,再也鼓不起冲击的勇气。
王玉时无奈,只能缓缓后退,魏相如率军冲击了一阵,也不敢追击太狠,毕竟兵力悬殊太大,万一在野外被围,那就绝无幸存之理。
魏相如率军回到营寨,发现竟然是斥候军大总管慕容绍宗亲自押运的粮草。
“末将拜见慕容大总管。”
“魏将军客气了,仗打得不错。”
“不敢,都是仰仗皇上之威德,外加将士用命。”
“嗯,皇上有旨,渤海军镇守三山浦,后续工部会有官员过来专门负责修筑城池。你不用再大举向北进击,派出骑兵骚扰高句丽军征粮就行了。另外,东海军在鸭绿江口附近登陆,已经占领了安东城,你这里顶住这几天的攻击,后期就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事了。”
占领了安东城?魏相如赶紧看向舆图,啊,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关门打狗了?不过,韩贤的压力可是够大的呀,高句丽军绝对会玩命攻城的。
“好了,老夫就不停留了。对了,临行之前,跟魏将军说一句心里话,作为一军主将,不要质疑五兵总管府的指挥,更不要胡乱揣测圣意,管好兵,打好仗,尽到自己的本分即可。”
魏相如仿佛被慕容绍宗一下子看穿了,后脊梁冷汗直冒。
再说回到大营的大将军王玉时和辽王高德贞,满腹的郁闷和不甘,命令兵卒连夜赶制鹅车和冲棚,发誓明天一定要攻破齐军大营,夺回三山浦,把齐军统统赶到海里去。
魏相如在送走慕容绍宗之后也没闲着,直接把一直没舍得用的,六台木箭楼全部推了出来,布置在防线附近,骑兵和水师也按照布置开始了准备。
果然,次日王玉时一大早就开始了攻击,一波接一波,就像被激怒的钱塘江潮,猛烈地拍击着齐军的营寨。齐军也不再有所保留,一开始水师的战船就加入了战斗,不但用弓弩压制,而且不断有兵卒划着冲锋船冲上河岸,冲击高句丽军的侧后翼。骑兵也是一样,挺着马槊与契丹兵缠斗,还时不时的冲击高句丽攻营的兵卒。箭雨密不透风,高句丽兵卒的盾牌插满了羽箭,稍不注意,就会有羽箭穿过缝隙,射在人的身上。木箭楼上的破甲锥,更是能直接击穿盾牌和铠甲,受限于射速,其实杀伤的人数并不算太多,造成的心理冲击却无法估量,兵卒们会下意识地去看破甲锥射来的位置,身边的人被射穿之后,无法遏制地恐惧,向两边躲避,虽然心里知道,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齐军瞄准的位置,奈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整整一天,高句丽军轮番上阵,一刻也没有停歇,只是攻击越来越疲软也是不争的事实。齐军嚼两块肉干,喝口开水,死死顶住了高句丽军的进攻。
傍晚,高句丽军缓缓退去,齐军开始打扫战场。
到处都是双方的尸体,以及重伤将死者的呻吟,还有双方对峙时原地拉的屎,海风呼呼吹来,却怎么也吹不散空气中的血腥气和粪便的味道,郎中营的郎中哭泣着,呕吐着,寻找着侥幸存活的同袍和同袍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