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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大奶奶就说:“不是没想过去接他,过年过节跑过去给他磕头说过这样的话,他是什么事都不管。还说自己出家了,往后家里面的事儿也不必跟他说。叫我说我们大爷过了这么多年逍遥荒唐的日子,也未必愿意把老爷给接回来,要是接回来了,老爷也未必能管得住他。”
几个人都跟着叹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平儿进来问:“蓉儿大奶奶接来了,安排在哪里?”
“安排在蘅芜院吧,让她身边的丫头陪着她先清清静静的住几日,先别让人去打扰。”
没一会儿又有人来说:“珍大爷回来了,要请大奶奶回家。”
珍大奶奶听了赶快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站起来要走。王熙凤说:“我跟大嫂子一块回去,我有话要问问他!”
李纨就立马拉住王熙凤:“你别跟着添乱了,回头让外边的爷们儿们说去,你跑过去说什么?”
珍大奶奶也说:“这事我回去先说一句,你别跑过去跟他吵架,吵架有什么用?你要是心里面觉得出不了那口气,回头让二爷过去跟他说。”
说完之后撇下王熙凤就带着人出去了。
王熙凤气的闭上眼在自己的胸口拍了拍。
然后这口气到底是没咽下去,让人盯着点儿宁国府,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那边传的消息说是蓉儿大爷被珍大爷给打了。
婆子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蓉儿小大爷被打的凄惨模样:“……打的小蓉大爷哭爷爷喊祖宗,从屁股到背上皮开肉绽,打完之后那是进气多出气少都快成一摊肉泥了,这一会儿昏过去被人抬着到了后院……”
云芳听了只能忍不住叹一口气。
贾蓉可怜又可恨。
贾珍绝不是好东西。
王熙凤就忍不住派人去衙门把贾琏给叫回来,贾琏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就埋怨她:“你早干嘛去了?早点不叫我,这会蓉儿被差点被打死你又叫我回来,你怎么不等蓉儿死了再让我回来……”
嘴里这么说,但还是去了一趟宁国府。
贾珍问贾琏:“大妹妹跟你说我打他,有没有跟你说我为什么打他?好好的是他不自重,领着人到了后院,在儿媳妇的床上干那事儿,发现了又把儿媳妇给打了,让你自己说说他这是不是该打?
领小厮进后院,这是第一件该打的事儿。跟小厮在女主子的屋子里胡闹,这是第二件该打的事儿,顺便跟你说一句跟他胡闹的那小子让我打死了。被发现了打老婆,这是第三件该打的事儿。这三件事加在一起他能留有一条命,那是因为他是个独苗,我但凡还有一个儿子就能立即打死他。”
贾琏知道,贾蓉干的这事儿挨一顿打是应该的。但是……有一个人没被提出来,但是却影响着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使得贾珍打贾蓉多少带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也使得贾蓉对父亲的那股子恨意没法说出口。
贾珍打的有理有据,贾琏又不能明着说,只能跟着叹息了几次。
贾珍打了儿子没一点感觉,让人排了宴席和贾琏一块喝酒。
席间就评价贾蓉:“他胡闹我不管他,他打了他媳妇儿我也不管他,我看不上他的只有两点,第一是窝窝囊囊。第二是他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这庞大的家业,这族中上下老老小小那么多的人口都指着他呢,他呢,比烂泥还不如。当官不行,当族长不行,做出的事儿没人高看一眼。
你们说我混账,我对族中对各家亲眷怎么样?让你说,我哪里对不起大伙了?他连迎来送往都不会,学都学不出个样子来。
可惜这么多年我也只有他这一点骨血,要是再有个儿子就好了,就算没有儿子,有一个孙子也行。唉,偏偏缘分没到。”
贾琏举着酒杯,想起有一年他和贾瑭在前面宁荣街走着,贾瑭就说有些事儿做的多了影响子嗣。
当时不觉得,如今套在珍大哥哥身上,似乎也说的过去。
于是跟贾珍说:“要不然你清心寡欲的过一段日子,再找太医调养一番,早晚再养一男半女。”
贾珍斜着眼睛看到:“我又没病,调养什么?”
这时候门外有小厮请示进来,进来后说:“大爷,刚收到的消息,那边儿说今日有事,就不招待大爷了,请大爷明天再去。”
贾珍点点头,招呼着贾琏喝酒,刚喝了几杯荣国府的人来找他们。
“珍大爷,琏二爷,咱们太子妃的箱笼被送回来了几车,如今正往园子那边搬呢,老爷说三爷不在家,让二爷回去和太监喝茶。”
贾琏立即放下酒杯:“不喝了不喝了,我去看看。太子妃快回来了,我去打听打听看是哪天回来,瑭儿要是忙了须是我去接人。”
贾琏走了,贾珍招呼人进来问:“那边太太有什么事儿?怎么让明日去?”
“听说是生意上的事儿,来传话的嫂子说她今晚上要看账本。”
贾珍听了低头一想,忽然一笑,就说:“明天找我就说我忙着呢,催得急了就说我出城和人喝酒爬山去了。”
他的常随退下去,贾珍看看这筵席,觉得一人喝酒没意思,显得十分寂寞,这会天气不热不冷,正该搂着些柔软的身段。就吩咐婆子:“找二姨过来。”
他说的二姨就说尤二姐。
此时夏家的夏太太放下账本,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问身边的婆子:“怎么说的?”
婆子说:“说您今日忙,明日再请。”
夏太太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十分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对着婆子挥了挥手。
随后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放着的一摞子账本,回想起今日外边儿有化缘的尼姑上门,当时贾珍刚走,她十分餍足,听说有尼姑化缘,心情好就请进来见一见。
招待了这尼姑一顿粗茶淡饭,尼姑就说:“多谢施主,贫尼来刚才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跟贫尼说贫尼今日有运气,指点贫尼来贵府化一顿斋饭。
对贫尼说,贵府若是好声好气的招待了,就给您说一个秘密。若是您没有招待把贫尼赶走,那就是注定了要家业败落,佛祖都救不得。”
随后跟她说了两件事:其一,这是某家的账本,不是薛家的。薛家哪里还有百万家资,现如今恐怕连两三万两都凑不出来,如今好多商号凡是和薛家生意上有过来往的都磨刀霍霍,准备杀猪宰羊。死了一家肥了大家,这样的好事并不多见,所以此时夏太太入局就是死路一条。其二,和她来往密切的贾大人不是明年就是后年有逃脱不掉的牢狱之灾,轻了发配充军,重了就要人头落地。
这两件事儿都不是小事儿。
夏太太对第一件事且信且疑,只要让人仔细查证就可以,若是真的,她要为女儿考虑了,暂且影响不到她。只是她对第二件事就忍不住有一些心惊!
和他来往密切的贾大人有两位,是她选定的两座大靠山,出事儿了她怎么办?
她和贾雨村没接触,但是她没少给贾雨村钱,而且她眼下的行事就是按照贾雨村的吩咐做的。所以贾雨村出事儿,她的钱打水漂了。
和她滚了几天床单,如今如胶似漆一样的贾珍也是贾大人,她对对方很满意,也愿意给他花钱。贾珍未必差她那俩钱,收她的东西表现的也很开心。总之他们现如今正蜜里调油。她渴望在贾珍身上弄到权,要是贾珍出事儿了,她去哪儿再找一个有权也能让人快活的男人?
他们两个到底谁会翻船?
又有谁在给自己传话?是什么目的?
夏太太忧虑了起来,总觉得今年的日子过的太坎坷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