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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那有规矩,本村的不能挂名,最后请了同村委的另一个八音队长来挂名。那边也有一队人马,可是三爷爷之前也是八音队的成员,大家也要送他一程,最后相当于双师相送,后事很是风光。
穴他自己早就挑好了,立向水口全部都已经安排妥当,干活的人照着他的线位挖金井就可以了。按照习俗长孙捧灵牌,三爷爷没有,年少的亲爷爷已经不在了,三爷爷早跟二伯交代过,如果他愿意就捧,不愿意不勉强。年少父母都还在,拒绝他喊起灵。
当地的八音队都是由队长用鼓声开始和结束,但是队长不可能从头到尾都在带,中间一般都不用鼓,由经验丰富的老师父用下一级的公镲带节奏,下来是母镲,后面的唢呐大锣等都要跟着前面的节奏走。
年少要捧灵牌,从请神开始就一直在陪着,按理说他捧灵,算是孝子一类,不能参与八音队的事。由于三爷爷也是八音队的一员,算是内部事务,这种情况是可以有点别的不同于往常白事的东西,包括练个兵什么的。大家都要送三爷爷一程,休息的间隙,二伯想教年少一段,让他也以行内的身份送三爷爷一程。当然这里面也有二伯的私心,年少早晚都要走上这条路,不然白费了他三颗道星,趁着这个机会连熏带训。
二伯才教了几句,年少却皱起了眉头,那书他没见过,可是却滚瓜烂熟似的,二伯的停顿是对的,经调却跟梦里道士念的有些出入,有些音调高了,有些却低了,快慢的地方也有些许不同,包括刚才大家念的也存在同样的毛病。可是他不敢跟二伯说。
二伯看他心不在焉,让他认真点,还想再多教他几遍,免得他出洋相,落下心理阴影,对以后的八音之路产生影响。年少却说可以了。
二伯却狐疑说:“你小子到底行不行的?”
年少说:“行是行——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跟你念的好像有些出入。”
年少已经说得很含蓄,但是大家都听出来了。二伯是十里八乡公认的最厉害的八音队长,得的真传,书也是最全面的,要说二伯都不对,那还能有谁对。大家都不合时宜地笑了。
二伯愣了一下,也不生气,说:“得,下一出你去拿公镲,搞得你很能似的,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这一遍就学成你的了,我还不对,你最好不要吹牛。”
年少后悔不迭,不知道为什么愣头愣脑说这么一句,明明不是他自己的意思,好像是谁在指使着他这么说似的。赶紧补救说:“要不还是算了,一会没人捧灵。”
二伯说:“怂了?我给师兄捧灵,大家托着你点,你最好不要丢你师父的脸。”
三爷爷以前在队里也是很厉害的,能写能唱,除了开鼓这种队长的活,其他的都能干。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他们的师徒关系,三爷爷眼睛刚闭,绝不能丢脸把他气诈尸了。
年少被挤兑到这里,已经不能退了,来就来,他接过了刚才拿公镲那人脱下的紫色队服,穿起来还蛮像那么回事的。公镲负责了整个队伍的节奏,正常来说他是没有资格拿公镲的。这好比还没有取得处方权的医生,前面戴了老师的帽子。二伯都发话了,相当于应了他的名,有了带队的合理性,无形中也算是给了三爷爷一个很大的面子。
年少先是给诸神鞠了躬,想着新手上路,礼多神不怪。平时他们都是上下句分为两拨人念经,一拨念上句,另一拨念下句,一个是这样更有韵味,另一个是省力。年少却说:“大家受累跟着点,既然二伯要看我献丑,这一出经文我包圆了,也免得夹在大家中间他听不清楚,有不对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指教,各路神灵祖师爷们请海涵。”
大家都听得出来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憋着没笑,心里却等着看他笑话。说开始就开始,这一开始大家就惊着了,还挺有模有样,是那么回事,第一次节奏没有乱,已经很难得。至于韵律的出入,那对于新手上路要求就太高了。
旁边镇场的老师公也跟二伯交头接耳,说此子不错,是行里的人,花点心思能教出来,镲点轻重都对,就是经文韵律问题,多熏点就好。
起初二伯也这么认为,当年少念到后面,他却不敢评判了,不对是不对,这么看来不对的却是自己,一定是这样的,他已经没有了去纠正年少的心思。平时经书都是摆在桌上,大家就照着书念,只有两三个人背得一些,也没有背全,或者分上下句每人背一些。年少却连书都没看,全部都是背诵的,犹如数十年的老师公。更吓人的是,二伯的书跟同行的有些出入,他的书很多节出里面会比别人的多一两段,也不知道是先师们自己加的,还是别人的传丢了。时间充裕的时候,他就会全部念完,时间赶,后面多的部分他就不念。
刚才因为体谅年少,怕太长了为难他,后面多的并没有教。他敢肯定年少一定没看过这书,可是后面的却全念了出来,这不是普通书文,识字就会念。种种迹象表明,村里第一代的传说重现了,不愧是祖师爷挑选的人,师缘深厚啊。我该怎么办,他算是谁徒弟,请祖师爷指示。
二伯啼笑皆非,明明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他却不承认,这些算什么,他天生就会的?想骂人,又开了道台不能骂。不过其实他心里比谁都开心,害他白担心一场,总算机缘没有错过。
又是休息时间,大家都跟二伯道喜,说他柠檬暗熟,不知道什么时候教了好徒弟云云。
二伯很是尴尬,他就给了本书,实在不敢邀功,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好说:“我说不是我教的,你们信吗?”
大家都不以为然,有人问他什么意思。
二伯说:“没什么意思,事到如今,各位再受累点,多加两天两夜的活,我要顺便办点私事。”
大家又问他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突然。
二伯说:“我也不想,完事后他就是青宗下一代的预备队长。你们说什么情况,祖师爷挑选的人,我也没有办法。”
大家都很惊讶,不明就里的人到处打听。
二伯把年少拉到了外面说:“你怎么骗人呢,不是问你了吗,你这都是怎么会的?”
年少看瞒不住了,怪自己一时意气用事,争这口闲气,只好实话实说。
二伯呵斥说:“闭嘴,什么老道士,嘴巴放尊重点,那是祖师爷,也不知道是第几代的,他要是不说,你也别瞎问。他教什么,你就好好学。记住,这事谁都不能说,包括你爸妈,无论是谁吧。本来不应该出来这么快的,你这突然就暴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师爷怪我传道晚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试探着来,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二伯把程序跟年少过了一遍,又叮嘱了他一番。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先走半步,看祖师爷怎么指示,是共用一炉香,还是分香分兵拨将,他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总感觉怎么做都不对,反正肯定有祖师不高兴了。
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忙坏了那些写牒文的人,紧赶慢赶,手都差点写废了。做科仪的还好,大家改变了策略,两队人马轮番上阵,总有一队能休息。其他生活后勤的也纷纷效仿,大家轮流干活,不能接受的是,年少莫名其妙就成了这样的人。尤其青春,意见最大,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不喜欢年少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