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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结束后，年少几天心情都不怎么好，一个是今年出师不利，另一个是红椎坳的事情犹豫不决。
那天他还没起床，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呼喝，还有牛叫的声音，那声音好像声声呼喊着他，如在耳边。
年少起来看到院子里一人一牛，人是隔壁村的。
年少说：“怎么回事，我这里也没有草，你怎么把牛放我这来了。”
那人也认识年少，赔笑说：“二少，对不起，这畜生犯倔了，自己走了进来，怎么牵打都不走。实在抱歉，打扰你睡觉了，我这就把他弄走。”
那人用力去拽牛绳，牛只是一脸痛苦闭上了眼睛，脚步却分毫不动。那人一脸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办。
年少打量了那牛一番，一身腱子肉，倒是健壮得很，下地如果不奸，那效率一定会很高。
年少说：“你是怎么想的，怎么把牛牵到我们村来了。”
那人说：“你原谅。这牛不一般，牛贩子说这牛天生带有教杯，不是谁都能养的，等它成年后就会显现出来。刚开始我也不信，等它下过地后，果然家里怪事频发，搞得我一家老小都不得安宁，实在不得不信了。可是相牛的都知道，我卖了几次都卖不掉它。牛贩子说了，这种牛只有像你跟二师傅这种八音队长才能养，否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好几个队长都不肯要。二师傅有这意思，但说要看过牛后才决定要不要买。他一直都没有空，我就把牛给他牵过来了。我是从那边过来的，经过你这，不知道这畜生犯了什么浑，走进来不肯出去了。你看——”
那人又用牛绳使劲去抽打牛，但是牛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年少看着心里有些触动，这脾气跟自己小时候有得一拼，就站在那里让妈妈打，再疼也不走。
年少说：“行了，行了，我看着都疼，你别在我这打。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奇怪的牛，行吧，我去帮你把二伯喊过来。”
那人连忙感谢。
水牛突然咬住了年少的衣服，不让他走。年少吓了一跳，以为它要顶过来，还好牛没有别的动作，只是不让他走。
年少赶紧扯住衣服，推了推它的头说：“松开，松开，我的衣服很贵的，三十多块呢。”
水牛还是不松口。
那人急忙去拉它的牛环。
水牛这才松开了口，长哼了一声。然后对着年少头上下摆动了三下，整个身子趴了下去。
年少吓了一激灵，后退了几步。这不是趴，通常牛趴下去都是后腿先下，或者一起下的，年少再熟悉不过了。
这牛刚才是前腿先下的，明显是跪，那刚才摆头就是拜了，这尼玛太吓人了。
传言牛原来是会说话的，因为偷吃了水稻，被溪水里的塘角鱼看见了，塘角鱼把它举报了。牛怀恨在心，把原来圆头的塘角鱼头踩扁了，至今塘角鱼头上还有一个清晰可见的牛脚印。
后来东家知道了这事，为塘角鱼出气，用艾柱把牛烧哑了。虽然都是传说，牛向来有灵性，甭管它从南被卖到北，只要过些天，你用不同于出生地的方言使唤它，向左向右，抬前后腿，它一律能听懂。
从这方面来说，人并不比它聪明多少，许多女的嫁到夫家，孩子都上学了还听不懂夫家的方言，教小孩说娘家话，被公婆数落。
看到水牛的举动，年少有些不淡定了，缓了一会才说：“你想干嘛，别吓我行不行，我最近特别倒霉，你放我一马。”
水牛长哼了几声，然后把头耷拉在地上。声音低沉，听着隐约带着伤感。大水牛眼睛眨了几下，眼角画出五六厘米的黑线。
年少只恨自己没有公冶长的能耐，能听懂动物的言语，也不知道它哼的什么，这太恐怖了。
年少说：“它是不是哭了？”
那人仔细瞧了一下，啧啧称奇说：“养了几十年的牛了，第一次见这种怪事——我看这牛跟你有缘，你也是八音队长，要不你把它买了吧。”
年少说：“开什么玩笑。别说我不敢，我又不种田，买它干什么。又不能杀了吃肉，这流着眼泪呢。我自己都过得这么狼狈了，哪有时间放它。我去帮你喊二伯。”
年少远远地绕着跑了出去。
原来二伯也没有要买牛的意思，只是跟二伯母提了一嘴，二伯母就拒绝了，没有那工夫伺候。至于二伯说要看过牛再说，完全是那人强加给他的意思，他只是当时没有拒绝。
二伯听年少一番诉说，也感觉奇怪，虽然不买，也要过去瞧瞧。
年少这回学乖了，站得远远的，不给水牛任何机会。那人又可劲跟二伯推销他的牛，还给二伯表演抽打狂拽牛就是不动的游戏。
年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站哪里，牛就往他那看，变换了几个位置，牛还是扭头盯着他。
二伯也发现了这一点，劝他把牛买下，这缘分，这可能是某种因果。
年少拒绝说：“我买它干什么，我不买。”
二伯说：“太古怪了，这明摆着是老天爷安排的，你先养着，将来等你结婚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种田，到时就用上了。”
年少说：“谁说得准，要种到时再说，现在——我不买。”
那人也趁机帮腔说：“我现在也弄不走，这牛大概是铁了心要跟你了，要不你还是买了。价格好商量，少点没关系，你看着给就行。这牛很有灵性，你看它都哭了，刚才还咬你衣服，谁见过这些，可能上辈子跟你有某种关系也说不定呢，这辈子要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年少说：“你别越说越玄乎，巧合罢了，不要吓我。哪有牛不下地，我也不能把它供起来不是，我不给自己找这事。”
二伯和那人又是轮番劝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年少耳根子软，不禁说，而且事实摆在眼前，太耗蓝了，他也不想查，可惜瞎子不在，不然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年少心里交战了许久，最后决定给彼此一次机会，要真有什么奇缘，是好是坏，那也是命中注定。
年少说：“你是赖上我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这么穷困潦倒，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看看你是不是真这么神奇，如果你想留在我家，你就起来往我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