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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彭祖返昆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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噎鸣返回宫墟有熊,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他将马匹送还牧舍,便迳直来向炎帝爷报说他的共卫之行。

炎帝爷正在厨间吃饭,见噎鸣来了,连忙招呼他一块用饭。噎鸣也不推辞,坐在炎帝爷对面,跟炎帝爷边吃边说,“昨天一早我赶到共地,把你的命令跟共工一说,共工二话没说,答应马上召集丁壮到延津去,我想这事就算办成了。”噎鸣眉飞色舞,大有功劳垂成的味道。

炎帝听后,也很兴奋,“这么说,共工昨天一早就动手了?”

噎鸣摇摇头,沉吟说,“倒没有这么快,反正我昨天晌午离开共地时还没见动手,我揣摩着,共工连召集丁壮带跑路耽搁,怕要到今天早上才能动手了。”

炎帝听罢,长出了一口气,说,“总算赶在蚩尤前头了!”噎鸣还要说些什么,这时只听炎帝向厨人大叫一声,“快拿酒来,快拿酒来!”

酒送来了,却只有一鬻。酒是发酵酒,又叫“水酒”,传说最早是农人发明的,发明的过程很奇特,说他到田里去干活,田地离村墟很远,只好在早上出门时就把晌午饭一块带上,夏天太热,粥饭到了晌午就变馊了,他只好将粥饭倒进田头的树洞里。几天以后,他又来这块田里干活,竟没带一点吃的,周围又没有水泉小河,天热难耐,只好去到那个树洞跟前打馊粥的主意,他用手捧了一口馊粥喝了,放进嘴时却也觉得绵香可口,于是一连喝了几口就在树下歇息了,谁知几口馊粥下肚,他竟不醒了。

一连三天过去,墟里人不见他的踪影,就来田里找他,一看,一问,一说,才知道他喝了几口馊粥,众人一尝,也觉醇香宜人,于是就给它起了个名字,酒就这样发明出来了。后世又有“杜康造酒”之说,再以后又出现了榨制酒和蒸馏酒,但都晚于此时,炎帝和噎鸣他们喝的酒还是农人发明的那种发酵酒。

大正炎帝先喝头一口,只见炎帝沾酒在案子上点了三个点,算是敬了天地和祖先,却又将酒鬻推给噎鸣,说,“你是有功的人,这酒你先喝。”

噎鸣眨了眨眼,哪里敢喝,于是又推回去,“大正爷在此,我怎么能先饮呢?”推来推去,鬻里的酒竟洒了一桌子。“你看,你看……”二人互相看着,都笑了。

噎鸣连忙起身到灶间去找抹布,炎帝也移动身子,躲闪案子上的酒水菜屑。“快拿抹布,快来!”炎帝催促噎鸣。

谁知噎鸣进到灶间竟跟老厨师彭祖说起话了。老彭祖问,“昨天去共卫了?”

噎鸣答,“前天夜里去的,刚回来。”

老彭祖又问,“什么事,这么急?”

噎鸣又说,“你还不知道哩,放水淹蚩尤!”

老彭祖再问,“淹了吗?”

噎鸣再答,“没……也许现在已经淹了。你忙着,我先把那边食案上的‘蚩尤’清除了……”

声音传到外间,炎帝觉得噎鸣的话有意思。酒水,河水;菜屑,蚩尤!是的,那案子上滚动着酒水菜屑,多像冲决而出的河水和失落在河水里的蚩尤士兵啊!说不定这弄翻的酒水菜屑就是共工决河放水淹蚩尤的信号!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大水淹死或者冲走了呢!

“没错,没错,酒水,河水!没错,没错,菜屑,蚩尤!”炎帝不禁自言自语起来。

在没有完全摆脱“原始思维”的炎帝心里,任何事物之间都有联系,乌鸦和灾难,喜鹊与幸运,雷电和大祸,风雨、河水、一草一木、一土一石,甚至一条蛇,一只蝴蝶,一个蝇子,等等,无不跟人事有关涉,今天酒水酒案就是一个证明和启示。

由此,炎帝眼前又出现了另一个令人兴奋而又惨烈的幻觉!河水破堤而出,拥挤着,狂叫着,如猛虎,像雄狮,张开血盆大口,向郊戎奔去,向蚩尤的战车人马奔去。蚩尤们害怕了,浑身打着哆嗦,跪在齐腰深的急流大水中,向上苍求告,“可怜可怜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共卫人不答应,郊戎人似乎也不答应,“说得好听,忘了杀我时候的得意忘形了,哼,在水里呆着吧!”于是蚩尤们只好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向东奔逃。无情的大水紧追不舍,狂笑着将蚩尤们一个一个地吞噬、收容、消纳,“哈哈哈——”那是大水在笑,那是天神在笑,那是自己的兵士和黎民们在笑……

在神灵的启示和神奇的幻觉中,炎帝胜利了,蚩尤失败了。炎帝胜得很轻松,蚩尤败得很凄惨。“好,我胜利了,成功了!”炎帝沉浸在胜利的幻觉里,像孩子一样地手舞足蹈,险些将案子上的酒水菜屑弄到自己身上。

“看你得意的劲儿!”噎鸣从灶间走出来,吃惊地看着炎帝,不知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噎鸣一边抹着案子,一边向炎帝打问,“大正,有啥高兴事儿?”炎帝的脸一下子红了,眯着眼,笑而不答。

“这回都别推让了,各饮各的,打不了架。”彭祖端着两鬻酒过来了,他抖动着白胡子笑着,将酒鬻放在案子上,炎帝和噎鸣也笑着说,“不打架,不打架。”

彭祖送完酒并不离去,炎帝觉得他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于是问了一句,“彭祖爷,有事吗?”

彭祖笑了笑,“说没事也没事,说有事也有事。事不大,等你们吃饱喝足再说。”

炎帝听这话,干脆不喝了,“你不说我就不喝了。”

彭祖只好坐下来说,“是这么回事。去年秋天,轩辕黄帝临走时,让我今年春天一过,就到昆仑山夏宫去,说是他要在那里跟仓颉他们一块商议统定书契的事。如今开春了,我想早点动身……”说到这里,彭祖好像做了一件对不住炎帝的事情一样,竟不好意思起来。

炎帝一边咂着酒,一边说,“中。这一阵子宫舍里人来人往,忙忙乱乱,把你累得不轻,也该歇两天了。”然后又怜惜地打量着彭祖的身板问,“哪天动身?”

彭祖眨了眨眼睛,盘算着说,“这里离昆仑山两千里,我晃得慢,到昆仑山怕已是夏天了。如果脱得开身,我想下月就走,你看咋样?”

炎帝点头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