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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星络疑惑道。
“没什么，我感叹一下。额……那你岂不是，活了7000多年了？”
“是的……7000年了，我曾经游历了卡纳奥斯太多太多地方，海底，陆地，还有太多地方值得去欣赏了……”
“我还以为，你们星际拾荒者都……”
星络无奈地摇了摇头，“超流体联盟战败后，舰长被流放到卡纳奥斯最深的海沟，恶鬼地，据说数百万年前的深海恶鬼就是在这里存活。至于其他人，大多被囚禁，卡纳奥斯新的领导者非常渴望从我们这里得到更多关于黑体文明以及星际旅途中的信息。而我……”
“是舰长变了……”星络有些局促不安。
“怎么了？”我疑惑问道。
“我加入了反抗军。”星络回答。
“这样啊……所以你并不认同卡纳奥斯走向超流体文明。”
“嗯，星际拾荒者们都见过黑体文明的世界，那简直……如梦如幻，极致的天堂。我承认这一点，但我无法接受舰长的做法，舰长可以为了这一夙愿斩尽一切阻碍，可这样的文明进步过程很难被接受。我们想一下子跃入黑体文明的世界，这根本不合理，舰长太过极端。”
“我听说，三方会谈时，只有舰长一个人活着。为什么这么做？”
“你知道卡纳星当年多少人因为使用长生剂而破产吗？”星络看着我说，“近1/3的人口。”
“凡事都有代价。”我回答道。
“可长生剂的实际成本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廉价了，根本不该有人为此破产。”
“或许是研发成本太高……探寻真理的成本总是很昂贵。”
“哼！他们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况且，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加入资本逐利的赛道。时间这东西与其它商品不一样，如果是为了少数人的利益而去研究长生剂，那它一开始就不该出现。”
“可是……凡事都有代价，延长生命这件事，这不是卡纳星人集体的愿望吗？这本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嗯……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随人所愿的，这个世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不平等，说到底就是资源紧张。即使是刚步入无尽能源时代的卡纳星，也不能满足所有人都延续生命的愿望。卡纳星曾经追求群体的最大利益，可这个世界的本质仍是优胜劣汰。那群所谓的社会精英，撕碎了卡纳星花费百万年才建立的平等社会。他们更愿意生存在一个不平等的世界里，然后自己担任人上人的角色。”
“所以”，我继续问道，“这就是舰长杀死其他双方的理由？可反抗军有什么错呢？他们也在让卡纳星重回平等时代。”
星络沉默了一会，“舰长比谁都清楚世界的本质，优胜劣汰，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某种意义上，即使长生剂不出现，总会有其它原因打破这短暂的平和。而超流体文明，至少是我们所遇见过的，最自由，最平等的状态。但是舰长……他不在乎平等与否，在卡纳星进入超流体文明之前，不公平会一直存在，他也想成为不平等社会的受益者。这就是原因。”
“只是取代，长生派吗……”
我有些失望。
“嗯，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少数人获益。那段时间，舰长调配卡纳星大量资源制造超流体，这也是从黑体文明带来的技术。但进展缓慢，超流体的稀有度甚至高于长生剂。”
“我记得墓碑提过，舰长说超流体既能带来公平也能带来长生，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不”，星络反驳道，“长远来看，舰长的话并没有错。只是，道阻且长。或许是我们低估了制造超流体的成本。但是舰长……我了解他……”
星络微微摇了摇头。
“舰长，到底是怎样的人？”
我好奇地问道。
“他总是抱有雄心壮志，而且永远不会放弃。他曾带领我们在宇宙中各种生死之地逃出生天。他是天生的领袖，我们从不会怀疑他的决定。直到……唉！”
星络不再继续说下去，或许有些回忆对他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到此为止吧”，星络看向我，“你不是还有自己的事吗？去给你的球补充能源吧，时间……很昂贵的。”
说罢，星络拿着大大小小的储能电池，从这千米之高的错位地表一跃而下。
眼前只剩下灰黄的大地，以及散落着「大地」的黯淡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