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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当前困局,袁绍一夜未睡,从黑夜坐到天明,最后做了一个让他自己都吃惊的决定,向沮授低头,重新任用沮授。
对于袁绍来说,做出这个决定是极其艰难的,甚至有些屈辱,这几乎要将他的骄傲踩在脚下,可是袁绍又不得不如此做。
历史上的袁绍可以浪,哪怕官渡失败也不在乎,因为他是天下第一势力,优势在我,败了亦有卷土重来的资本。可今日的袁绍却败不起,这一战一旦落败,整个袁家都是倾覆的结果。
决定低头后,袁绍没用任何人陪,一个人来到沮授的帐外,逡巡多次,这才掀开帐帘。
沮授正在帐中看书,见到袁绍进来,有些吃惊,缓缓起身行了礼。
袁绍笑道:“公与在看什么书?”
沮授说道:“授正在看《战国策》。”
袁绍心中一顿,原来这《战国策》主要以策士的游说活动为中心,推崇的是臣子,君主反而是配角,此时此刻,沮授在看这本书,袁绍不知道沮授是无意的,还是有意在向自己示威。
不过袁绍也没说什么,反而笑道:“听说公与最近病了,前几日诸事实在是太繁忙,搞得我晕头转向,也没顾得上来看公与。公与一定要保重身子,我和整个冀州都离不开公与啊。”
袁绍突然的关心也让沮授有些吃惊。
双方之前的矛盾差点公开化,沮授染病的说法也只是个推辞,所有人都清楚,现在袁绍突然正儿八经地来探望他,让他着实看不清袁绍的意图。
他对袁绍也算了解,袁绍这辈子对谁这么嘘寒问暖过。
沮授只得模棱两可地说道:“多谢主公关心,都是一些旧疾,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要将养一段时间。”
沮授的回答可进可退,可是袁绍却有些不满意。在他看来,他都已经如此低三下四前来了,沮授还不痛痛快快地接受,着实是有些不知好歹。
不过袁绍还是只能忍着。
“这些日子,没有公与在身边,时常想起之前刚定冀州的日子。当时公孙瓒对咱们虎视眈眈,整个冀州上下多与之相通,内忧外患,没点安生。我和公与还有众人,可谓是精诚团结,同仇敌忾,这才多次挡住了公孙瓒的猛攻,守住了冀州。
我时常在想,没有公与和大家,就没有我袁绍。
今日与曹昂大战,咱们赌上了全部的家底,正巧曹昂又离开彭城,前往荆州。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不能成功,我和你们都要成为曹昂的俘虏了。”
沮授听了,一时也有些沉默。
到底是辛辛苦苦奉献的事业,沮授也不想就这么毁于一旦。而且沮授不是一个人,还有河北同僚,还有家族。
此时的沮授也不知道袁绍到底还愿不愿意信任自己,可他还是担着让袁绍厌恶的风险说道:“曹昂在赌他能在我军击败曹操之前先覆灭荆州,所以我军与徐州军交战,一定要打一个‘快’字。
目前我军和徐州军相持在方与,正落入曹操彀中。曹操不怕这一仗败,哪怕失了方与,他后面还有防线,足够支撑到曹昂回来。
所以我们不能被曹操牵着鼻子走,一定要打破这个僵局。”
袁绍听了,脸色的肌肉不自觉地抖动了两下,他现在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而沮授再重申一遍,仿佛是再一次述说他袁绍是错的。
沮授没有发现,而袁绍也没有说。
“公与以为,我们该如何打破僵局。”
“既然方与之战开打,退是退不了了。我以为我军可分出一部向西,沿泗水而进,作出要绕路渡河的样子。同时命吕布不断吸引徐州军西线的注意力,让徐州军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北面来。”
袁绍点点头。
“主公还记得刘玄德吗?”
袁绍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吃惊。这一段时间,袁绍一直派人与刘备联络,企图说降对方。只是刘备的回答始终是模棱两可,没有一个准信。
后来袁绍的精力都放在兖州的战事上,也就不怎么搭理刘备了。这时听到沮授的话,袁绍不知道他的意思。
“公与何意?”
沮授道:“徐州军数线作战,兵力必不会充足。我隐约计算了一下,曹昂攻打荆州,兵分两路,北线是郭嘉的腾骧、捧日、飞熊三军,还有一些投靠曹昂的豫州贼寇;而他的南线是水师,鹰扬军,扬州土兵,衡山军,还有他的亲兵营;与我军交战,又分作四线,北面青州的军队在济南国,张辽的控鹤军和夏侯惇在陈留,徐晃的龙武军在泰山,至于正面的曹操麾下,应该是典韦的虎威军,辛错的千金军,曹操本部一部,还有曹操带来的曹昂亲兵营。以目前出现的军队数量来看,至少有六部人马,而且骑兵全带来了。
这样看来,曹昂在彭城的守军最多也就是两、三部,或者更少。
我军放手一搏,其实曹昂也在孤注一掷。
如果有一支部队能够直插彭城,必然会彻底搅乱徐州军的布置,哪怕这支部队无法攻下彭城。”
“公与是说让刘备偷袭彭城?”
“对,彭城一旦遇袭,城中兵马不多,曹操只能回援。若是曹昂在,或许未必会回援。可是这份家当不是曹操的,所以曹操绝不会允许彭城丢失。而只要曹操乱了阵脚,咱们便有机会破敌了。”
袁绍也是一喜,不过很快发现了问题。
“公与所言不错,可是现在的关键是刘备不愿投靠我军,根本不会去袭击彭城。”
沮授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刘备野心勃勃,也有做大的企图,否则也不会与我暗中来往,所以必不会看着曹昂顺利击败我军,统一天下。
我之前出使梁国便发现,这刘备好名,让他唯一不动手的理由便是偷袭曹昂,会让他染上恶名。可若是我军有天子的诏书,主公以为,刘备是否会同意?”
传国玉玺在袁绍手中,天子诏书,他可以随便写。
袁绍有些吃惊道:“刘备会相信吗?”
沮授笑道:“这诏书不过是给刘备一个动手的借口。既然借口可用,他又何必在乎诏书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