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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干就干,桑枝翻身下床,套上鞋就悄悄打开门。
月光冰凉,洒在桑家院子像流淌的银河水。
害怕吵醒蒋玉芝和季瑾,桑枝一出屋子就垫着脚悄悄往鸡舍方向走,没有弄出任何声音。
桑家办丧事家里鸡杀完后,蒋玉芝还没来得及去买小鸡崽回来养,不然夜里掏鸡舍,就算是小鸡崽听见动静也会发出受惊的声音。
鸡舍里很臭,鸡屎层层堆叠,散发出浓郁的粪便味道,往常每过几天,季瑾就会去附近林子中拔些药草回来,在鸡舍里烧成灰熏一熏去味,这几天家里太忙,季瑾就没有时间再去忙这些琐事。
桑枝身体还在发烧,拿着一个铁铲费力地将鸡舍里的粪便铲到一旁,没铲几下就浑身冒汗,又铲了几铲子,更是感觉拿铁铲的手软得像面条,提不起力气。
可一想到鸡舍里有六两银子,桑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充满斗志。
那可是她现在的救命钱,一定要找到才行!
铲到一半,桑枝就累得像头老牛,喘着粗气正打算休息下再继续,结果发现鸡舍墙角那块地面与别处有些不一样,似乎高出一点。
桑枝心如擂鼓,双眼冒出亮光,再也顾不上休息,握紧铁铲使劲朝着那块地面用力一铲,蹦的一声,像弹簧卡扣松动的声音传来,桑枝心中大喜,看来真的有戏!
将铁铲扔到一旁,桑枝快步走到墙角边,这周围的粪便刚才她全都铲开了,空出了一块干净地方。
将地面上那块板子抬起来,桑枝终于看见下面的东西。
是个用红绸紧紧包裹住的木匣子!
桑枝伸手将木匣取了出来,打开红绸,指尖轻轻一扣。
六锭白胖胖的银子乖巧的躺在里面。
桑枝紧紧抱着木匣子,高兴得恨不得对着月亮大吼三声,眼睛也成了弯弯月牙,她终于不用被卖去青楼了!
“你在干什么。”俗话说乐极生悲,桑枝还没高兴到三秒,身后就传来一道鬼魅般骇人的声音。
“啊!!!!!鬼啊!”桑枝吓了一跳,像被火烫了的兔子,抱着木匣尖叫着一下跳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桑枝的叫声太凄惨,把在屋子里的蒋玉芝都吓了一跳,连忙点着油灯走了出来。
蒋玉芝急急忙忙走出屋,借着油灯一眼就看见杵在鸡舍门口的兄妹俩人,连忙问他们:“你们怎么了,阿枝,你没事吧?”边急声问,边快步往兄妹俩那边走。
桑枝抱着木匣,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午夜时分,她特地不敢弄出大动静,谁知道季瑾突然在她身后出声,她还以为撞鬼了。
不要给她讲什么唯物主义,她人都穿到了这里,鬼又有什么稀奇的!
吸着鼻子,桑枝眼泪流个不停,这么一吓,她将男主以后会成什么首辅的事情全都忘了,只知道自己刚才魂都差点吓飞了,现在她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怒气占据了桑枝全部心神,她这一刻完全忘记了季瑾的淫威,睁着红彤彤的眼睛,使劲瞪了季瑾一眼,控诉之意十足。
季瑾肩头披着薄衫站在月光里,看着眼前哭个不停小姑娘,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这几日忙进忙出大家都非常累,季瑾本打算早点休息,但想着明日就要回书院,还是准备温下书,可还没等他点灯,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就是铲东西的声音。
当他出门发现是桑枝时就故意没出声,静静站在院角阴暗处,想看看她偷偷摸摸地到底想搞什么鬼。
看她挖出一个东西,季瑾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出声问她,谁知道他刚出声,这人就跟撞鬼似的鬼叫起来,跟他有什么关系。
蒋玉芝走到季瑾身边,皱着眉头用力拍了他一巴掌,责备道:“是不是你吓着妹妹了?”
季瑾侧过身,不咸不淡地开口:“是她自己做贼心虚,我不过是问她一句,又没说什么其他的。”
桑枝气鼓鼓的盯着季瑾,磨牙恨恨道:“明明是你大半夜躲在院子里不出声,故意吓我!”
“你手里是什么?”季瑾也不和她争,看着她手中的木匣再次发问。
也不怪季瑾提防桑枝,他刚跟蒋玉芝嫁到桑家,桑枝整了他很多次,不是往他屋里床上扔没吃完的果核引来虫蚁,就是扔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死麻雀。
开始季瑾不想娘为难,还一味忍让,可有次桑枝趁他下学回家出门去帮娘做活,偷偷跑进他屋子里将他所有书都扔进了小河里后,他终于爆发了,狠狠教训了她一次。
那次过后,季瑾和桑枝结下了不小的梁子,以前桑枝只敢暗地里往季瑾屋子里扔东西,到了后面她都敢直接冲到桑石面前告黑状,说季瑾趁他不在家打她,害得季瑾挨了桑石好几次毒打。
有了那么多被害的经验,现在无论桑枝做什么事,季瑾都下意识的觉得她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桑枝还在生气,就算听见季瑾问话,也不答应他,反倒将木匣大大方方的往蒋玉芝眼前一递,带着哭腔解释:“娘,我没有干坏事,只是突然想起爹生前喝醉酒过后,给我说他偷偷在鸡舍里藏了钱,我就想着起来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如果真有钱,我们就能将爹欠的债还清了。”
蒋玉芝听着桑枝的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桑石爱赌,蒋玉芝以为他手里那些钱早就输光了,没想到他还有钱藏在鸡舍里。
蒋玉芝将油灯递给季瑾,打开手中的木匣,看着整整齐齐躺在里面的六锭银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有六两!
惊诧过后,蒋玉芝也高兴起来,拉着季瑾让他看木匣里的银钱,“瑾儿,你快看,六两银子!这下我们可以还债了!”
油灯橘黄的豆大灯火在夜风中左右摇摆,季瑾看清木匣里白花花的银子,第一次正眼看向桑枝,心底浮起诡异的违和感,但他也说不明这股违和感从哪来,只觉得今天桑枝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与往日不符的感觉。
村子远处传来一声狗吠,桑枝转身走进鸡舍拿出铁铲放到院中角落里,接着朝还站在原地傻笑的蒋玉芝喊了一声:“娘,先睡觉吧。”
蒋玉芝搂紧银子,兴奋劲还没过,“好好好,睡觉睡觉。”有了这六两银子,她就不用发愁桑石欠的那些钱了。
桑枝又去洗了手,用冷水和澡珠擦了一遍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等身上再没半点鸡舍里的味道才进屋子里休息。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整个村子鸡鸣、狗叫声就陆续响起,没过多久袅袅炊烟就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往天空飘去。
季瑾早早吃过早饭,在村子里别家还在做饭时,他已经和姜玉珍打过招呼,走在去书院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