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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完摄像头，准备离开后台时，井闻峰忍不住又看了成排挂在衣架上的那些戏服一眼。这些衣服白天一不留神看到就觉得像一排人沉默地站在那，如果是晚上过来说不定更恐怖。
为了克服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井闻峰走近衣架，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件宝蓝色的戏服。
戏服的布料触手柔顺光滑，感觉用的应该是上好的绸缎。镜园安保其实也不算很严格，这么多年都没被贼惦记上，大概还是小偷们消息不灵通，不知道这个平时四下空空的古建筑，春节前会搬进不少好东西的缘故吧？
忽然，井闻峰感到自己手中捏着的戏服衣袖似乎动了一下，就像什么人嫌弃他，所以收回手一般，衣袖脱离了他的掌心。
“……”不确定是否自己的错觉，井闻峰手伸向衣架，试图把这件戏服取下来仔细观察一番，但就在他手刚碰到衣架钩子的瞬间，一股力道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他顿时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出去，哐当一下撞倒了整排衣架。
冰凉的戏服随着衣架的倒塌覆盖到井闻峰的脸和身体上，彻底遮去后台本就不算明亮的灯光。黑暗降临的瞬间，井闻峰呼吸一窒，捏紧衣兜里的东西就要扔出去。
唰。
关键时刻，有人掀开后台的帘幕走了进来，井闻峰顿觉被戏服淹没的那种感觉褪去了。
来人很快发现他这边的状况，匆匆走过来，帮忙拿开了盖住井闻峰的戏服。昏黄的灯光重新照入井闻峰的视野，他也看清了来人。
“学长，你没事吧？”
摇摇头回答殷岚的关心，井闻峰坐起身：“刚才你有看到什么东西在这附近吗？”
“东西？”
见殷岚好像不明白自己所指的是什么，井闻峰沉吟着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解释道：“我刚才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所以才撞翻衣架的……你有什么想法吗？”他试探着殷岚。
“或许是错觉吧？这里面通风不太好，也许你只是一个人在里面待久了有点头晕。”
殷岚的回答让井闻峰有些失望。之前在图书馆见面的时候，面对自己的试探，殷岚也是这样避重就轻，甚至转移话题。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他与众不同吗？
井闻峰思忖着，却见殷岚已经把翻倒的衣架重新摆好，并将散落一地的戏服捡起，仔细拍掉尘埃，整齐地挂回衣架上。
“这些戏服……”想到自己刚才的经历，井闻峰欲言又止。
“什么？”
“没什么，可能你是对的，只是错觉而已。”从殷岚流畅的动作中看不出任何异常，井闻峰略微皱眉，没再提起自己刚才的经历，只想着等会儿去浅井的房间调监控看看。
两人从光线昏暗的后台出来，井闻峰才想到问殷岚：“之前没机会单独谈谈，你怎么会到镜园的戏园来的？上次说起这边的时候，你还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是因为和我不太熟，所以不想透露吗？”
殷岚有些尴尬地推了推眼镜编道：“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过来，是持正住持受到陆家邀请以后，因为以前和我祖父有些交情，所以才带我一起。”
“说到你的祖父，”这正好也是井闻峰感兴趣的话题之一。“可以问吗，你们祖孙俩的姓氏为什么不一样？”
“我是随母姓。”
虽然大多数人习惯上还是随父姓，但出于各种原因，或者单纯只是喜好问题随母姓的也不是孤例，井闻峰就没有就这点继续追问下去。他转而道：“既然祖父是魏老先生，你应该也学过一些处理灵异事件的本事吧？难怪那位大师要带你一起。”
果然还是逃不开这个话题。
殷岚在心里叹息着，回答：“我是因为大学志愿调剂才到槐舟市的，以前和祖父不算亲近，所以什么都不懂。学长，我祖父在你上次提到的那个‘圈子’里面很出名吗？”
“很出名！传闻中槐舟市的好几个大凶之地的问题都是他解决的，而且还有人说他养了不少帮他办事的妖怪和鬼，就连本地的玄学大佬们也要卖他几分面子……”
见平时给人印象低调内向的井闻峰一说起自己的祖父，神情就狂热得好像某种新兴宗教的教徒一般，殷岚很是困惑：“学长，你为什么对灵异事件这么感兴趣？”他原本以为井闻峰对非人之物的兴趣是和其他人一样，生活过于平淡而生出的猎奇心理，但现在却又觉得对方像在通过探访灵异事件追寻着什么一样。
本来在滔滔不绝讲述魏天予牛逼之处的井闻峰忽然卡壳，显然不太习惯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
看出井闻峰的迟疑，殷岚道：“不方便说的话……”
“其实跟我大三时的一次经历有关。”井闻峰在短暂的沉默后选择坦白。“当时我为了追一个女生，参加班上同学组织的小聚会。我们去游乐园玩摩天轮的时候忽然遇到事故，摩天轮的控制台不知道为什么失控了，速度变得飞快，很多游客被惯性从摩天轮半开放式的座舱中甩出来。”
谈及当时的经历，井闻峰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了。
“我当时也被甩飞了，幸好当时我们那个座舱高度不算很高，所以我虽然多处骨折，但好歹活下来了，也没有残疾。当时我在昏死过去之前……隐约看到好像有好几团黑影吊在还在疯狂旋转的摩天轮上，我还听到了它们的笑声。”
井闻峰的讲述十分简单，没有加任何的修饰，但正因如此，听起来更真实得让人恐惧。
“后来我康复后查了查那家游乐园的历史，发现他们十年前摩天轮也出过事故，当时死了七八个人，所以游乐园曾经取消过该项目，直到我们去玩的那年才重新引进设备，没想到运营没几个月又……”没再描述事故的细节，井闻峰看向殷岚。“自那之后，我就开始留意这类怪事，然后我发现，这世上的怪谈真的很多，多得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