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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魏家老头忙碌一生,临老了终于靠做盐米瓷器生意发迹,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偏偏独子魏书安成亲多年,有过几个孩子却都养不大。他求了个算命先生帮他查看缘由,先生只说人各有命,他家有财运,但没有子孙运。”
拜堂的场景好像被冻在了冰里,唯有伴立在新郎身边的蓝衣女人转向殷岚,幽幽述说。
“万贯家财无人继承,那攒得再多又有何用?听了算命先生的话后,魏家老头急得夜不能寐,许下重金多方悬赏,恳请有能力的方士上门帮忙解决难题。于是在其中一个方士的建议下,他们决定采用类似于‘娶狐妻’的法子,请个大仙回来镇家门。只是他家求的不是财,而是香火。”
“您就是他们请回来的大仙吗?”殷岚问。
晗月傲然一笑:“没错。想让我登门,魏书安就得休掉他原本的妻,给我把位置腾出来。而后按我的要求,该有的三牲六礼一件也不能少。日后逢年过节,最好的东西也得先给我挑了才到其他人。魏家子孙后人,更是要将我当成正经的祖先祭拜。”
但殷岚继承泉河公寓时,魏家上一辈的几个子女却没有一个人曾提到此事,好像压根就不知道一样。这无疑与晗月所说完全不同,当中肯定出了什么变故,导致代表晗月的瓷娃娃没有跟魏家其他长辈的灵位供在一处,反而是被放置于仓库中。
见殷岚沉思着不接自己的话茬,晗月冷哼道:“你一定好奇我为何会被封在这个伪装成衣柜的神龛里吧?没错,就是魏家人后来毁约了,我那个乖儿子,你的好祖父魏天予亲手将我封印起来的!”
随后就是一些指责魏天予忘恩负义之类的话语。
作为晚辈,殷岚无法给这些发生在自己出生前的陈年旧事做评断。只不过……
“爷爷对云淞和百岁他们,都是信守承诺的,我想他不是您刚才骂的那种人。”当然,云淞对祖父也是颇多怨言,可从他在祖父死后还愿意遵守契约来看,至少他是认可祖父的人品的。
被殷岚反驳,晗月顿时气得扬起了手:“你——”
还以为这下得挨个巴掌,殷岚都下意识闭着眼要躲了,没想到晗月手举在半空中好一会儿都没有真正挥下来,反而缓缓放下了。
殷岚小心睁开眼,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隐约觉得……似乎是有点心虚的样子?
考虑到以晗月之前展露出的实力,真要伤害自己的话轻而易举,到现在都没下狠手,多半是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殷岚便壮着胆子试探地说:“该不会是您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让爷爷忍无可忍了吧?”
“放肆!我可是你祖奶奶!”晗月好像被踩中尾巴的猫,色厉内荏地呵斥。“我只是平时无聊了,偶尔让小蕙她们陪我玩而已。她们也不吃亏啊,我那些漂亮衣服和好吃的点心,可都分给她们了!就魏天予这臭小子意见多,说我这么做会害了她们……呸,都是我的晚辈,我怎么可能害到她们?!”
听起来似乎句句肺腑。可殷岚没忘记,这位“祖奶奶”可是某种强大的怪谈,自家那些姑姑们陪她玩的地方,多半不会是什么正常的地方,不然祖父也不可能生气了。
晗月还在委屈抱怨:“当年千里迢迢迎我过来的时候,他家可是承诺过让我时时有好玩意儿玩,季季有新衣穿,子孙都要恭敬待我的。结果呢?魏老头一咽气,魏书安立刻就把他养在外面的那个叫瑞珍的女人接到家里来了!”
这事从晗月的角度来说,是痴心错予负心汉。而从看不见非人之物的魏书安的角度,也许就是被封建迷信的老爹逼着娶个瓷娃娃委屈了心上人,好不容易老人去世了,孝道也尽了,可以把真正的妻子堂堂正正带回家了。
殷岚猜测,记载在魏家族谱上的,自己那位曾祖母何氏,就是晗月口中的“瑞珍”。
身为能够看见非人的人,殷岚能够理解曾祖父的想法,同时,他又无法要求实际上相当于“被出轨”或者“被骗婚”的晗月也理解曾祖父。
他只能苦恼地看着晗月。
被殷岚的反应勾起回忆,原本忿忿不平的晗月忽然静了下来,喟叹着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紧皱的眉心:“唉,你这表情跟我那不孝子当年的模样可真像啊……人类的血脉传承真是奇妙。”
“逝者已矣,您需要我做点什么呢?”纵使有些同情晗月,殷岚却还保持着必要的清醒——非人之物里或许有顾视闲那样痴情妖怪,但更多还是追求自身兴趣和利益的存在。他觉得,晗月花费力气把自己拖入她的回忆中,又对自己说这么多,自然有她想达成的目的。
果然,听到殷岚的问题,晗月半点没客气地回答:“我要你继续履行魏家对我的承诺,好好供奉我。”
如果殷岚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普通大学生,凭今晚对方救过自己的命,再加上刚才吐露的过往,说不定当场就答应了。遗憾的是,他是个打过很多份工,见过形形色色奇葩,也跳过不少坑的人。
所以殷岚立刻警觉地问:“您说的‘好’的标准是什么?”
晗月转了转水润的眸子,掰着手指头道:“很简单啊,一日三餐有鱼有肉荤素搭配不上剩菜,换季时定制三四套更换的漂亮衣服,逢年过节专门给我置办酒席,金银玉饰不说每季添新,至少每年得补充一下吧?还有……等等,你怎么就要醒了?”
一边听晗月列举,殷岚一边在心里把她说的都换算成具体的金额,再对应上自己微薄的收入……对贫穷的恐惧让他无师自通,都不需要对方放人,自己就惊醒了。
轻轻晃了晃还有点晕乎的脑袋,殷岚眨眨眼确认自己的意识回到现实里中后,把手里捧着的珐琅彩娃娃恭恭敬敬放回神龛里,说道:“祖奶奶,家里也没余粮了,您还是先在这里面委屈一下吧,哪天我中个上亿的彩票再把您请出来。”
说完他就打算去找工具箱,把今晚被晗月砸烂的衣柜门修一下。
瓷娃娃或许是今晚已经耗费了太多力量,此时也没法强留殷岚了,只能眼巴巴瞪着他离开的背影。
从仓库出来,殷岚看着在鱼缸旁边逗百岁的云淞,十分唏嘘:“我真不知道该庆幸你厚道,还是该同情你亏了。”
云淞:“什么?”
“没什么,你知道爷爷为什么要把晗月封起来吗?”这个问题拿去问魏敬阳之类有点灵力但不多的人,八成得不到答案,殷岚也只能从其他妖怪处打听了。
云淞笑起来:“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贪得无厌了。当年魏家和她约定的供奉只到娶她的魏书安死亡跟她合葬为止,结果魏书安违约跟人类的妻子合墓了,为了补偿她,魏天予就同意再多供奉她一代。没想到她得寸进尺,还想从你那些姑姑里面挑一个做自己的信徒——最后劝不动她的魏天予就只能把她封了。”
以一个人类之力,要封住像晗月这种级别的非人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结合云淞曾说过仓库神龛里封着的家伙刚被骗过,殷岚想得到,自家祖父用的办法大概也不太光彩。
或许猜到刚才殷岚在仓库里被晗月要求了什么,云淞难得发慈悲给了点提醒:“你接下来应该还有需要用到她的时候,让她留下也无妨。但谈交易可不能心软,反正你手上有她最想要的东西,提出的条件大可以更过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