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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遗作(2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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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岚注意到,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每一次都是自己先提起“外面”,花满林才会去看门外或窗外的景象,好像没人提醒他的话,他的世界就只囿于这间不大的套房中一样。

此时看到窗外灰白的雾气,花满林猛然起身冲到窗边,难以置信地打开窗户抓了把雾气,然后又扭头看向客厅一角的角柜。那里面放着一只红色的小闹钟,和殷岚在《家》那幅画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时针和分针分别指出三点半这个时间点。

花满林松了口气:“我没记错,是凌晨三点半了啊。”

“你确定这个闹钟没有坏掉吗?它的秒针不会动。”殷岚提醒道。

花满林一怔,走过去拿起闹钟检查了一下,发现正如殷岚所说,闹钟根本没有在走动,也不知道停在三点半多久了。他轻轻拍了拍闹钟,又打开电池仓检查了一下,这才苦笑道:“看来是没电了,我真是糊涂,竟然连这个都没发现。小妹他们也真是的,难道平时都不看钟的吗……糟了!那现在是几点?小妹还要上课啊!”

<tt_keyword_ad data-title="零售" data-tag="精品推荐" data-type="1" data-value="1914"></tt_keyword_ad>忽然想起要紧的事,花满林顾不上招呼殷岚就跑向与洗手间相邻的房间。几秒后,那边传来敲门声和花满林的喊声:“小妹,小妹别睡了!快看看几点了,你当心迟到!”

趁着花满林走开,殷岚对客厅里其他被花满林遗忘的,此时满脸疑惑和惊慌的人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稍后,洗手间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花满林茫然地走回客厅里,喃喃道:“小妹不在,难道她已经去学校了?等等,我刚才这么吵,爸妈怎么都没反应,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

自言自语着,他又打开自己卧室隔壁的那个房间。

理所当然的,那个房间里也不会有他早已死去的家人。

这样的发展让花满林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虽然他反复安慰自己,妹妹去学校了,爸妈大概是出门买菜或者遛弯,但很显然,脑子里残存的理智没有接受这毫无逻辑的谎言。

“雾这么大……要是过马路的时候遇到车辆……”停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的动作,花满林就要往门外走,似乎准备去接他想象中出门散步买菜的双亲。

“外面什么也没有的。”殷岚叫住对方。

花满林闻声在门边止步,这一刹那,没戴眼镜的殷岚很清楚地看到,花满林的身体上还重叠着另外一个相似的影子,正跟他一起向自己看来。

顶住这种诡异的压力,殷岚继续道:“与其盲目寻找,不如你坐下来,和我一起想一想闹钟的时间为什么会停在三点半?嗯,顺便一提,我手机的时间现在也停在了凌晨三点半。”

看到殷岚从衣兜里拿出一块长方形的板子说那是手机,花满林困惑地走回来:“你这个手机长得真奇怪,它没有按键,你要怎么打字?这是屏幕吗,为什么这么大?”

殷岚给手机解锁,向花满林示范如何调出虚拟键盘。确认对方的注意力完全被手机吸引后,他才用闲聊的口吻问:“花老师,现在是哪年?”

“你只是迷路,怎么连日期都不记得了?”花满林收回投注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转而看向殷岚。

殷岚则固执地继续举起手机,以便花满林看清屏幕时钟下面显示的日期。

他再问了一遍:“现在是哪年,几月几号?”

注意到屏幕上日期的花满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这个年轻人手机里显示的日期跟自己脑海中的日期差了十五年有余!怎么会……

“这、这是什么整人的恶作剧吗?你故意调了时间来逗我?是不是我画室的哪个人不满意我前段日子给他们添麻烦,让你来报复我……一定不是文薇,她是个有涵养的好姑娘……”

“这不是恶作剧。证据就是我手上这部你没见过的手机,十五年后的现在,这是非常普遍的手机款式。”殷岚说完,视线越过花满林,与他的重影对视。“花老师,你失踪十五年了,这十五年的时间里,你在哪,靠什么生活呢?”

震惊地瞪视殷岚,花满林此时觉得这个皮相极好的年轻人像是个伪装得很好的魔鬼。自己开门让他进屋的那一刻或许就已经做错了,他不是来抢劫的,但他会毁掉自己的一切!

拒绝相信殷岚所说的内容,花满林一把抓住他就往门边推:“你走,我不欢迎你这种满嘴谎言的客人,赶紧离开我的家!出去!”

对方看起来很瘦,力量却不小,殷岚被推搡着,一边竭力与花满林抗衡,一边回答:“我可以走,那我能把其他客人也带走吗?其实我是来找他们的。”

“这里哪有其他的客人——”反驳的声音戛然而止,花满林终于看到了瘫倒在客厅地板上的吴敦一等人。他崩溃地松开殷岚,揪住自己的头发,双眼都瞪得快要充血地呐喊:“这些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里面?!天啊,这上面的血是怎么染上的?!”

天花板上还新鲜的血迹映入花满林眼中,他忽然觉得这类似的情景似乎曾出现过,在……不知道多久以前。

随着花满林意识到异常,房间里的血迹越来越多,整间屋子的样貌都在无限趋近《家》那幅画。

“爸、妈!小妹!”花满林大叫着扑向地上躺倒的其他人,似乎把他们看成了自己的家人。他一边呼喊着,一边又用绝望的眼神看向殷岚,焦急地说:“别!别进来,危险!”

或许在此时的花满林眼中,殷岚已经成了当年事发之时,听到他家的动静,于是赶来查看的好心邻居,所以他竭力想要阻止他陷入危险。

殷岚无法得知花满林此时眼中看到的究竟是怎样的景象,但从他随后凄厉的叫声判断,大概……他又重温了一遍邻居的死亡。

涕泗横流的花满林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在哭了一会后,愤怒地说:“滚出去!滚出去!我答应你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同意了给你我的身份,没有让你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