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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望城。
秋风一起,黄叶萧瑟。
今天早上曹操起得特别的早。
五更时分,他就已经坐在大铜镜前梳洗完毕。
虽然曹操并瞧不起孙策,但是当今天下,能和他曹操联合起来对付张闿这个黄巾余孽的,也只有这个孙策了。
为了以示郑重,也为了让孙策明白自己和他的区别,所以曹操今天在喝下一碗肉羹汤后,特意穿了丞相的官服。
博望城的四周驻满了曹军,各式军帐、幡旗、矛戈、战车连绵不断。
悠扬沉重的号角伴着萧萧马鸣此起彼伏。
辰时刚过,一骑探马飞进博望城中的曹操中军大帐禀报:讨逆将军车马距离博望城还有五里路程。
讨逆将军是大汉朝廷封给孙策的官职。
曹操下令:“孙讨逆的车马入距城一箭之地鼓号齐鸣。”
不多时候,鼓声隆隆,长号呜呜,曹操坐着轺车,领着荀彧、荀攸和许褚到城门口迎接。
郭嘉因为染病,这一回也就没有随军出征。
曹操见了孙策,拱手笑道:“人言孙文台是江东猛虎,今日一看孙伯符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孙策一听曹操的话,知道话语中有揶揄之意,因为他们两人之间这又不是第一次见面,需要这样的假客气吗?孙策哈哈大笑,也拱手道:“坊间传闻,曹丞相要做王莽,今日一见,方知皆为谬论!”
曹操也不多话,只是哈哈一笑。
一来一往,打了个平手。
孙策、鲁肃进城,入了曹操的中军大帐,分宾主坐定。
孙策单刀直入,问道:“曹丞相,在下是个武人,说话做事都喜欢直来直往。此番准备如何攻打宛城?”
曹操道:“简单,宛城四面,你我各攻两面,孙将军想攻哪两面,还请孙将军自己去选。”
“那打下宛城之后,这宛城是你曹丞相的还是在下的?”孙策紧接着问道。
曹操道:“这个就还是依咱们之前的老规矩,谁的人马先杀进府衙,这宛城就是谁的。”
“好!”孙策顿了顿,道:“不过我今天还想再定两个新规矩。”
“哦?还有新规矩?”曹操笑道:“什么新规矩?本相洗耳恭听。”
孙策伸出一根手指道:“无论多长时间能打下宛城,也无论能不能打下宛城,也无论是我孙伯符还是你曹丞相,无论是什么原因需要撤退,都必须派人及时告知另一方。此乃同进同退也。”
曹操点头道:“当然。”
孙策伸出两支手指,接着道:“第二,无论什么情况,无论是你曹丞相,还是我孙策,都不得单方和张闿讲和,更不得联盟。”
曹操略一思索,道:“行啊。”
孙策道:“那请问曹丞相,你敢不敢将在下新定的这两个规矩通告贵我双方所有的将士?”
曹操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如果将这两个新规矩通告所有的将士,那他曹操就真的和孙策彻底的捆绑在一起了。
孙策再接再厉道:“如果曹丞相能答应,三日后,我们开始攻打宛城;如果曹丞相不能答应,在下立刻率军撤回新野。不过曹丞相大可放心,虽然我们双方不能联合讨伐张闿,但我也绝对不会联合张闿犯上作乱。我不仅不犯上作乱,我还会率领麾下的兄弟,再次攻打秭归,与丞相遥相呼应,决不让张闿调西川一兵一卒增援宛城。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曹操略一思索道:“那就听你孙伯符的,将你新定的两条规矩通报全军。这样你我也都能集中全力讨伐张闿,免得都有顾忌。”
孙策看着曹操道:“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不过——”曹操怎么可能是个只吃亏的人,立刻就提出了一个要求来反击孙策,道:“不过还请孙将军将令郎送入许昌来服侍陛下。”
孙策仿佛料到曹操会反击,甚至仿佛料到曹操会从哪里反击,所以当曹操说出这话的时候,孙策立刻回答道:“曹丞相,我的儿子们都还小,就算到了陛下的身边,也只怕服侍不好陛下。我想还是算了吧。”
“那怎么能证明孙将军联合讨张的诚心呢?”
孙策微微一笑道:“曹丞相,我的七万大军,自备粮草,已经到了,这难道不是我最大的诚意吗?”
曹操沉思了良久,道:“那就这样定了!明日将你我的新规矩通告全军,三日后开始攻城!”
曹操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的爽快,是因为他清楚,自己再是强求,孙策死硬着不同意,自己也毫无办法,何况马上还有大仗要打,
他曹操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要解决眼前的麻烦。
如果让张闿将防洪减旱的水渠修建成功了,那对于他曹操而言,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再者,不讲和,不联盟,不等于不能见死不救。
孙策向曹操拱手道:“齐心协力,共剿贼寇!”
虽然张闿几乎是动员了整个关中的人力物力,还有从西川来的壮丁,也挖成了数十条水渠,也将一些河流通过水渠贯通在了一起,但是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的力量永远都显得那样的渺小。
向来宁静如处子的渭水,这一次仿佛是在秋雨的刺激下,突然变得暴跳如雷,咆哮呼号着,裹挟起泥沙、草根、树叶、秸秆等一切它能裹挟的东西,犹如撒泼也似的打折漩涡,泛起口水一般的白沫滚滚东去。
好在还挖好了十几条水渠,分担了些许渭水的暴怒,然而就是这样,依旧有四五个县城泡在了洪涛之中。
不得不说,曹操这一次攻打宛城的时机确实选择得十分准确。
当孙曹联军再次攻打宛城,并且曹操和孙策各自在军中通告孙、曹盟约的消息传到长安之后,张闿都懵了。
虽然现在张闿已经从凉州和梁州,还有关中招募了将近二十万壮丁。
但是因为缺少操练,这些壮丁抗洪挖渠可以,让他们上战场,那简直就是在给曹军和江东军送人头。
至于前番在宛城和曹操血战的老兵,如今都已经分散进了这二十万壮丁之中做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去了。
将这些老兵召集起来,那新兵怎么办?
现在对于张闿而言,可以说是早饭已过,而午饭又没有到,而肚子却饿了……
“饿”了不说,家里还发了洪水,一大摊子的事务等着收拾,还有哪些受灾的饥民嗷嗷待哺,面对这样的局势张闿能不发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