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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下的鸡头米开花的时候,我正带着曼殊在山中修习净心神咒。鸡头米本长在极南、光盛之地,有一次路过南方,曼殊带了子实回来种在山下的那片小池塘,不成想来年居然开花结子。往后年年开花结子,一片繁荣。
被曼殊带回的南地莲科植物忽然在这西北之地落叶生根,但愿修习净心神咒也能让我的傻姑娘“三魂永固,魄无离散”。这是我进展最慢的一次修习,我不得不信了这姑娘的话:
“重华,你是日月之光成就的大神,我只是低到尘埃之下不成器的小妖,你觉得容易不过的事情,与我却是异常艰难,我只能慢慢学,你可不许骂我。况且听婆婆说,生我的那年,正是魔王想重掌地府的年光,戾气甚重,那煞气伤了我的根本。除了我,你还见到哪个妖精需要五谷之气将养的?我真的能学会净心神咒?学会了我真的能见沙华一面?那样我死也甘心了。”
我看着执拗的小妖,忽然就想起玉衡描述的光景。这傻丫头自以为将落到地府的玉衡牵往奈何桥是自己的责任,愣是独自带着玉衡在地府过了那么久,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把玉衡将养好,然后送上奈何桥。她的死也甘心,是那么缺心眼,又那么执拗!
“事在人为,难道只有沙华才能让你挂心?柯罗也好,大士也好,甚至是我。我们,所有认识你和爱护你的,人也好、仙也罢,甚至是地府的鬼差们,难道不值得你努力一把?三界的情谊种类太多,不是血脉相连的才叫感情,相识的是缘,携手的是份。点头之交的,也是数世回眸的因果。明白吗?”
曼殊点点头,看似明白了,却又微微眯缝了眼睛,看着洞府外的天光,露出迷茫,以为自己很小声:“我知道,重华你不论说什么只是想我撑过千年。是我执念太深,让你为难了。我真是个笨蛋,什么也帮不了你,几十年后,还要害你伤心,这就是人世所说的孽缘吧。也或许我这千年,因为沙华早亡的缘故,从我出世替补的那一天,便已经算作我这千年的开始了,要不我的命数岂不过了千年荣枯的天机。”
我有片刻的心慌,这丫头说的,也是我曾经的忧虑,若从她诞生算起,她之命绝,便在这三五日。从不起课的我,曾经跑去东天阿逸多处,请他为我护卫,郑重起了一课。“重华,你已经着了心魔,从你遇到那朵小优昙花开始,轮回就已经开启,小友,是我害了你。”万年不变的笑容维持在阿逸多的脸庞,语气却万般感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及我毫无印象的优昙花,据说,父君大婚当日,西天佛祖曾经送给他们一朵优昙花作为贺礼,但我毫无印象。
所幸,曼殊的千年,是从她补全心魄的那天起始,我们还有机会。我的心微酸,她是整个三界中,我唯一愿意修习双修之法的女子。可是在她心中,我永远排在那个未曾谋面的沙华后面,有时甚至排在柯罗等一大干人后面。说什么死也甘心,她死了,我怎么办?我忽然心惊,在曼殊的这条路上我已经走得太远太远。纵使如此,我仍旧愿意日复一日守在她的身边,渴求那一份不可能的地老天荒。
此刻,女子静静的蜷缩在我的腿边,好梦正酣。她应该是三界中最快乐的女子,再差的境遇也不能让她收起笑容。
那一次她摔坏了腿骨,看着我的臭脸,依旧笑得那么开心。“重华,所幸伤的不是眼睛,要不我就看不到你的模样了。”“笨蛋,要是那样我自会找个有灵性的神兽,借了他的眼睛替你接上。”受伤的女子托着腮,想了半晌,又咯咯笑出了声,“不知道我这张脸,接个貔貅那铜铃般的大眼睛,会是什么光景,肯定逗趣极了。”
看我气得不轻,姑娘轻摇着我的臂膀,“重华,因为有你我才敢这般调皮任性啊。柯罗跟我说,你虽则面瘫,其实是全天下最随和的主子,所以我和柯罗两人才会变成现在的光景,这事儿你得负责任。不过你的接骨之术肯定是神仙里面最厉害的。这不,我已经不疼了,全好了。”叹了口气,将她纳入怀中,“下次别这么淘气了,你也就顶了个妖的名分,有时侯,还没有凡间的女子皮实呢。”
恍惚的想着往日,其实这两年,曼殊的气息愈发衰弱,越来越瞌睡。无论我用什么灵丹妙药还是用自己的修为将养,总不见好。这份惶恐已经让我焦灼了好些时日。手下的清凉滑腻安抚了我的焦灼。我的心叫嚣着想拥有眼前的人儿,为这剩下的数年。
落日的余晖将女子的睫毛投成长长的阴影,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我终于明白父君当年为什么愿意放弃一切,固守八荒大地中的那个小院。
鬼使神差般我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唇熨贴在女子唇边。九重天上所有的琼浆、仙丹,都不及眼前的甜美,胸中的激动澎湃如同历天雷的那一刻,雷声隆隆、七魄将散。毫不迟疑伸出手抱紧眼前人,我的世界终于圆满。
曼殊迷糊着睁开眼睛,看着满脸通红的重华,紧张的摸了摸他的额头,“重华,你病了吗?”“曼殊,咱们找个别人寻不见的山洞过自己的小日子可好。我不是君上你不是小妖,就像凡间夫妻那般,同生共死。”我紧张而又急切,害怕曼殊的拒绝。
曼殊沉默了许久,解开自己的发丝,又解开我的,将两人的发结作一处,带着郑重和认真说道:“绾发结同心,执手看晨昏。从现在开始我是你妻,你是我夫,凡间的夫妻能同生共死的也很少,咱们也一样。”
曼殊留恋的抚上重华的面颊:“我是那早亡的妻。重华,你要答应我,带着我的气息活过千秋万代,这就是汝妻之愿,郎君应否?”
女子的唇柔软、甘甜。一池花树海棠娇,少年儿女快乐时,再没有什么比身下的女子更重要!曼殊纵容了我的心愿,这一刻我终于明白纯阳子所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已是我妻,结发同心,我怎会让你孤身赴死?
线上前尘旧事,线下今世风云
越接近府邸,蔓蔓的心中越是惶恐,先前出门时的孤勇和执着,早就消失殆尽,一个人做了错事,被罚没什么,但高悬在头顶的不知道是怎样的惩罚,实在让人惴惴不安。
虽然带回秦琼等人的家眷,二郎的念叨和责罚是怎么也逃不过了。如此想着,胃口更差了。
这两天可能是赶路太急,蔓蔓总是想吐,胃口差,自然精神萎靡。“许是赶路赶得太急,我到这个新身体里的时间又不太长,适应得不够好,才会病恹恹的吧。回去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蔓蔓私下和玄武讨论。玄武却有些担心:“你体内好像有股其他力量在逐渐壮大,不会是这身体太适合寄居了,还有其他魂魄也想进来吧。不行,我得替你守好这具身体,回去还是请林太医瞧瞧吧。”
因为怕拖累了大家的行程,蔓蔓纵使想吐也都强忍着。有一天几人在官道的茶棚里歇脚,玄武忽然有了新的发现。隔壁桌有一个大肚婆跟着夫家赶路,也在茶棚里歇着,玄武忽然感受到一股和蔓蔓腹中相似的力量在那妇人体内。这位上古神兽忽然明白了蔓蔓腹中究竟是何种力量,一个新生命正在努力孕育。
玄武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蔓蔓腹中那块灵动的骨血,可这骨血为什么偶尔有噬主的愿望,最近倒是驯服了不少。玄武仰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脚下,难不成大家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也是一种历练?
玄武没有告诉蔓蔓这些感受。当那胎血脉顺从后,它以为初为人母的喜悦应该由着当事人慢慢体味才算完美。况且这个姑娘胆儿太肥,反正照着从隔壁桌妇人那儿感受到的气息,再对比蔓蔓腹中的气息,蔓蔓的胎儿应该是平安健康的,就由她历些磨难,下次才知道乖巧两个字怎么写?
才到秦王府门前,府中早就乱做一团,守门的激动万分的飞速向内通传着夫人回来的消息。蔓蔓看着下人的架势,估计自己这次离家,二郎早就找了个天翻地覆,也就预示着自己回家的这顿责骂必定不轻。
将秦琼等人的家眷引领到大厅候着,蔓蔓灰溜溜回了后院。才唤了声“落霞”,就听到一院子大呼小叫。“我的好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就算姑爷不罚,奴婢们也没脸苟活于世了!”桃红率先开了口。
没等其他人再开口,蔓蔓自己先一提溜开了腔:“二郎马上回来肯定还会骂我,你们就不许骂我了,你们骂、他也骂,我岂不是太可怜了,所以你们的小姐我安全回来了,所有人都不许多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我可不敢去见二郎,落霞姐姐你去前面告诉他,我把秦二哥他们请回来了,也算将功折罪。”
蔓蔓抬头看着落霞生气又无可奈何的脸庞,撇了撇嘴巴:“姐姐就算要骂,也得等我睡饱了再说,我可累坏了。这个把月,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从来没受过这份罪。”说着,心虚的径直往里屋走去。玄武满头黑线,我说大姑娘呀,除了孕吐,受了颠簸之罪,你每天那小呼噜打得,遭罪的是我老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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